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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集解》雜篇第二十四徐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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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集解》雜篇第二十四徐無鬼

徐無鬼因女商見魏武侯,釋文:“ 徐無鬼,魏隱士。司馬本作‘ 緡山人徐無鬼'。”成云:“女姓,商名,魏宰臣。”武侯,名擊。武侯勞之曰:“ 先生病矣!苦於山林之勞,故乃肯見於寡人。”徐無鬼曰:“我則勞於君,君有何勞於我?君將盈耆欲,長好惡,釋文:“長,丁丈反。”則性命之情病矣;情,實。君將黜耆欲,掔好惡,釋文:“掔,苦田反,又口閑反。崔云:‘引去也。'”則耳目病矣。我將勞君,君有何勞於我?”武侯超然不對。司馬云:“超然,猶悵然。”少焉,徐無鬼曰:“嘗語君,吾相狗也。嘗,試。下之質,執飽而止,材質下者,甚飽而止。 是狸德也;俞云:“廣雅釋獸:‘ 狸,貓也。'秋水篇曰:‘騏驥驊騮,捕鼠不如狸狌。'此本書以狸為貓之證。御覽引屍子曰:‘使牛捕鼠,不如貓狌之捷。'莊子言狸狌,屍子言貓狌,其義一也。狗取飽而止,與貓同,故雲是狸德。”中之質,若視日;宣雲“ 凝然上視。”上之質,若亡其一。釋文:“ 一,身也。精神不動,若無其身。 ”吾相狗,又不若吾相馬也。吾相馬,直者中繩, 成云:“謂馬前齒。”曲者中鉤,成云:“謂馬項。”方者中矩,成云:“謂馬頭。”圓者中規,成云:“謂馬眼。”是國馬也,國君得之為上品。而未若天下馬也。天下馬有成材,釋文:“自然已足,不須教習。”若恤若失,釋文:“失音逸。司馬本作佚。李云:‘恤、失,皆驚悚若飛也。'”成云:“眼自顧視,既似憂虞;蹄足緩疏,又如奔佚。”若喪其一,成云:“觀其神彩,若忘己身。”若是者,超軼絕塵,不知其所。”所,謂止所。武侯大悅而笑。徐無鬼出,女商曰:“先生獨何以說吾君乎?說同悅,下同。吾所以說吾君者,橫說之則以詩、書、禮、樂,從說之則以金板、六弢,釋文:“司馬、崔云:‘金版、六弢,皆周書篇名。'或曰秘讖也。本又作六韜,謂太公六韜,文、武、虎、豹、龍、犬也。版,本又作板。” 成云:“橫,遠也;從,近也。武侯好武而惡文,故以兵法為從,六經為橫也。”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為數,而吾君未嘗啟齒。笑也。今先生何以說吾君,使吾君說若此乎?”徐無鬼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馬耳。”直,特也。女商曰:“若是乎”?成云:“怪其術淺。”曰:“子不聞夫越之流人乎?蓋當日相傳越之流人有是言也。去國數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或旬或月。見其所嘗見於國中者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似鄉里人也。不亦去人滋久,思人滋深乎!滋,愈。夫逃虛空者,司馬云:“ 故壞塚處為空虛也。”案:謂墟旁有空處也,故下雲“ 位其空”。藜、藋柱乎鼪、鼬之逕,其地但有鼪、鼬往來徑路,藜、藋森立如柱,極言其荒穢也。藜,蒿也。爾雅“拜,商藋”,郭注:“商藋似藜。”踉位其空,踉蹌而處其空地。聞人足音跫然而喜矣,成云: “跫,行聲。”而況乎兄〔一〕弟親戚之謦欬其側者乎!李云:“謦欬,喻言笑也。”案:喻武侯有狗馬之好,驟聞而喜,不異流人之見鄉人,逃者之聞骨肉言笑也。久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謦欬吾君之側乎!”正人之言,則莫以進君側也。徐無鬼見武侯,武侯曰:“先生居山林,食芧栗,郭慶藩云:“芧,即櫟也,一名栩,一名□,一名采。其實謂之皂,亦謂之樣。今書傳樣皆作橡。芧、□、杼三字通。此篇‘芧栗',山木篇作‘杼栗'。”厭蔥韭,厭,足。以賓寡人,賓同擯。久矣夫!今老邪?其欲幹酒肉之味邪?李云:“幹,求也。”其寡人亦有社稷之福邪?”李云:“謂善言嘉謀,可以利社稷也。”徐無鬼曰: “無鬼生於貧賤,未嘗敢飲食君之酒肉,將來勞君也。 ”君曰:“何哉?奚勞寡人?”曰:“勞君之神與形。 ”成云:“形勞神倦,故慰之。”武侯曰:“何謂邪?”徐無鬼曰:“天地之養也一,宣云:“天地之生人皆同。”登高不可以為長,居下不可以為短。高、下,貴、賤也。君獨為萬乘之主,以苦一國之民,以養耳目鼻口,夫神者不自許也。宣云:“心神當有不自得處。”夫神者,好和而惡奸。宣云:“和同物。奸,自私。”夫奸,病也,故勞之。唯君所病之,何也?”宣云:“何故自蹈此病?”武侯曰:“欲見先生久矣。吾欲愛民而為義偃兵,可乎?”偃息兵戈,是為裁制之義。徐無鬼曰:“不可。愛民,害民之始也; 名為愛民,而實役之,是愛即害之始也。為義偃兵,造兵之本也。號稱偃兵,敵國潛伺,是偃即造之本也。君自此為之,則殆不成。自名入實,近於不成。凡成美,惡器也。凡欲成美名者,惡其滯於器也。君雖為仁義,幾且偽哉!雖欲成仁成義,不且滯於名器而為偽哉!形固造形, 無形之形,可以造眾形。成固有伐,其名之成,則有功自誇。變固外戰。其事之變,則日與外戰。君必無盛鶴列於麗譙之間,無徒驥於錙壇之宮,李云:“鶴列,謂兵如鶴之列。麗譙,樓觀名。”案:徒驥,猶言步騎。錙壇,宮名。蓋魏有此宮。麗譙之間,錙壇之宮,非可列兵走馬之地,喻令毋騁心兵也。無藏逆於得,順得可也,毋非理妄取,而藏逆於得。無以巧勝人,無以謀勝人,無以戰勝人。三者皆藏逆於得之事。夫殺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以養吾私與吾神者,養吾私體,與吾心神。其戰不知孰善?無所謂善。勝之惡乎在?無所謂勝。君若勿已矣,若有不已於斯民之故。修胸中之誠,以應天地之情而勿攖。在吾修己之誠,以順應天地,而勿有所攖擾。夫民死已脫矣,君將惡乎用夫偃兵哉!”如是則民已脫於死亡矣,何用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