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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呼和浩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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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暮色浓到不成了暮色的时候,夜也就来临了。

到达呼和浩特散文

夜的来临却宣告了淡淡哀愁的收束,往车窗外就只能看见车厢内的人物,而两边不动的物事组成一个无奈的僵局。偶遇远处的一盏光灯,倏忽的会将这僵局冲破,这时候,以这光灯为中心的属于外面的物景,就显示在这四角仍然反映着车里景况的窗框上。但它们只是这窗框的匆匆过客,不多时候,里外相同的两边又合作起来,组成这不动的僵局,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据说,车子要晚点几十分钟到站,这可分明算得上一个噩耗了。然而,除了满心的怏怏,此外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我就总是看表。表可以给你看时间,也可以给你盼时间,或者说,可以给你表现出你的盼时间。但我接连看了六下,表针才走了两分钟,这是我盼得太急,不是表走得太慢。但时间也确乎像是凝结起来了,时间有可能凝结起来么?时间当然有可能凝结。我知道表现这时间流走的是运动,当一切物事都纹丝不动,车窗两面相同的东西组成一个无聊的僵局的时候,时间就是被凝结住了。

而况车厢里仍然燥热,而况我又生起一些晕车的症状了,我又开始在心里默念着“一切总会过去”的决咒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不管你盼与不盼。但你不要以为时间对谁都一样,对于有的人,某一刻到来得却比别人早。焦躁中我不知道怎么下车还要耽搁十几分钟,人们全在车厢中间过道上排着等下去,只有焦躁把这一长溜的人串联在一起。但也有提前获释的,排在前面跟排在后面的,这一“下车获释”的时刻相差了十几分钟。所以,我以为,时间并不是对谁都一样的。

呼市的夜里并不很凉,比传说中的怕人的冷可差得远了,不过空气倒是清新得很。先前不知从哪里听得,一个城市是有它自己的性格的。我不知这话可的确,但到了这样一个遥远而且特殊的城市,我就生出想着要来察考一下的心思了。

随着人流刚一出站,还没来得及把考察的眼光投向较远些的地方,即时就有个老头就迎上来,拦住我的视线,问是否要住店。我在外面对于生人总有着不小的戒心,曾经被人拉到郊外河边敲诈,虽未让那歹徒得逞(因为几乎身无分文),但此后一直遵行“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训诫,特别是这些自己找上来的。听他介绍着他家旅店的情况,最后是实惠的价钱以及老头本身让我觉定不自己去找。对他所做的“风险评估”,是相对很小的,而且他把他家旅店描述得那样不错。我点点头,他伸手就来帮我提袋子,我觉得有些不妥,终于也并没有拒绝,但跟他说我还先要买返程票的。他背着我的袋子带我去售票厅,排了一会队,售票窗口的喇叭里传出令人沮丧的回答:七号到杭州已经没有坐位了。我问推后一天会不会有,回答是就算推后三天也没有。没有座位的蹲几十个小时,这在我是极少有的考验,对比来时的坐着难受,我都不知道要怎样站着或者蹲着回去了。

接下去就是跟着老头走了,一面也开始试着察考这城市的“性格”,但我其实并不知道要凭着什么方面去判断。看起来四周围并没有太闪耀的霓虹灯聚,也看不到很“伟大”的标志性建筑,倒是街两边的楼房都显得陈旧,也不很高。这些是跟一般的“二线”甚至“三线”城市差不多的,我也并没有看到异族风情似的特色,倘使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路两边的高大葱郁的白杨树了。

看那老头在前面匆匆走着,并没有快要停下的意思,我就再一次的问他还有多远?他回说就到就到。我凭经验知道是并没有“就到”的,真要“就到”了,他应该加上“就在前面那个××处”,或者干脆用手指出某个看得见的地方。

事实证明,我的`经验之判是不错的,我们总共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他家住的那个小区。其时我已经很懊丧了,因为一路上我问他“房间里有没有电脑?”“能不能洗澡?”“有没有洗漱工具?”“有没有吃饭的地方?”之类的问题,他给的几乎都是否定的答案。对于第一个问题,他只半回着头来抱歉似的笑笑;第二个问题的回答是:“只有一个很小的厕所,擦一擦身子应该还可以,不过先要烧水”;第三个问题他干脆说“你缺什么东西就到我老婆那个小卖部去买好了”;最后他说放好东西可以带我去隔不远的餐馆。

这应该是一个“隶属于”火车站的职工小区,房子都很老旧,巷道里也没有路灯,进了巷道他才终于用手指了一下,说就在那个拐角处。他又指了一下巷道中间那个亮着灯的棚屋,说那是他老婆的小卖部,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去那里买。他说先要到他老婆那里拿钥匙,这老婆婆很有些胖,看着比老头健朗许多,嗓门也大。她先问我哪里人,我说从浙江过来的。

“南蛮子啊,那地方我年轻时去过,穷地方。”这话写起来不好看,不过被她那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里说出来,听着却怪亲切的。

这旅店是他家住房改的,大厅里堆了半边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时候就只能叫“小厅”了,不过在墙上安了一面只比墙小一点的大镜子,这就又凭空的增加了一半看得见的空间。房间里有两张双人床,被单以及枕巾上都印着铁路标志,此外还有台老式电视机。

出去时我先在小卖部买了条毛巾,这老婆婆又问我要不要方便面,我在火车上因为怕晕吐,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当然不愿意拿一桶方便面来敷衍肚子,怎么也得炒两个菜喝点小酒。她就说她老头子又去火车站接客人去了,“我告诉你去餐馆怎么走”。

“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啊,别去又吃又喝的闹腾。”我走了几步她在后面又喊了一嗓子,听着仍然有股亲切的感觉。

找了一家四川饭馆,几个人在喝着酒,听着是四川那边人,还有一满桌子的菜,人却没有一个。等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我顺口就问她一句“可知道草原离这里多远?”她听了有些诧异,旁边在喝着酒的几个四川人也似乎有些诧异,都转过头来看我,仿佛我说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然后服务员说并不知道有多远的,连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这回答倒使我跟着诧异起来,原来,这里还不是草原的地盘。

至于还要说到城市的性格问题,我现在以为那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城市哪有什么性格。呼市有回民街,那些建筑多有着伊斯兰的风格。也有蒙古风格的街道,就是房子多有蒙古族的特色,似乎以白色和蓝色为主,而且很多的顶层都像个蒙古包的样式。当然也有很现代化的别的辉煌的场所,但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一个城市的性格。那些言说“城市性格”的人,到底要从哪里去判断呢?是熙来攘往的进出城市的车站机场?是豪华或者简单的给外人落脚的旅社宾馆?是方便或者不方便的公共交通系统?或者是那些住民、商家?还或者,是那蜷在寒夜里的屋檐下的流浪者?

但我以为,在中国的城市,是没什么别样的性格的。最多的我只觉得一股冷冷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