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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大梦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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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

家国大梦散文

四十年来家国

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

玉树琼枝作烟萝

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

沈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皇辞庙日

教坊犹奏别离歌

垂泪对宫娥

《破阵子》,唐教坊曲,一名《十拍子》。陈旸《乐书》:“唐《破阵乐》属龟兹部,秦王(唐太宗李世民)所制,舞用二千人,皆画衣甲,执旗旆。外藩镇春衣犒军设乐,亦舞此曲,兼马军引入场,尤壮观也。”

可见,这应是豪放词的专属。我们最熟悉的,便是辛弃疾的《破阵子》。豪放壮哉,带着边疆生活的浓郁气息。放佛闭上眼睛,就能闻到一股生牛肉的血腥味道。稼轩乃一代儒将,文能写词论天下,武能上阵斩敌颅。所展现的纸上世界,必于一片肃杀中,透着凛凛霸气。

还有一首著名的《破阵子》,为晏殊所做。晏殊乃一代富贵闲人,笔下的世界,一律纤巧清新,与稼轩的刚猛,刚好构成词牌的两极。而重光这首,既不涉足小女儿的情态,又带有沉郁的忧思,正好位于两者之间。

生在文人王庭里的李重光,原本只是宦家一个普通公子,其祖父后来僭越了别人的政权,跃升为矜贵的皇子。他排行老六,其兄暴死后,才得以继承大统。故词中有“四十年来家国”。其实,四十年太过短暂,康熙大帝一人,就独占了大清帝国六十年的时光,而南唐三代下来,才不过别人一个皇帝寿命的一多半,想来也太过可笑。

所以,历史上很多人,并不承认李氏一脉的正统性,轻蔑地以“僭主”称之。想那大秦帝国也不过三代,但因为嬴政破灭六国的丰功伟绩,所以不但没有遭到轻视,而且送其一个威风凛凛的称呼:千古一帝。比当初从“三皇五帝”里,拼凑出来的皇帝称号,还要尊贵。

四十年来,面对这个“三千里地”的绮靡国度,李煜不知怎么形容,只用了“凤阁龙楼”与“玉树琼枝”,来显示自己的帝国,有多么富盛。可他一味沉迷富盛,相信富盛,最后又因赵匡胤的铁骑,质疑自己的富盛。说什么“几曾识干戈”,好像富盛如此,就应该万古长存下去,就像始皇帝的大秦帝国一样至万代。可在我看来,恰是因为这个富盛,才惹得赵匡胤蠢蠢欲动。

在下阕中,李煜尽述亡国之恨。据说李煜当时城破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袒露上身以绳缚之,然后跪迎宋将曹彬。一个风流俊雅的帝王,如此处于曾经山呼万岁的臣工目光下,让人心中不快。就好比,让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混在一群叫花子中抢食舍粥,有暴殄天物的`罪孽感。虽然那时,李煜早已上表宋太宗,自降为南唐国主,但还是让人有些心理上的不适。或许这就是现实吧,这就是历史,历史自有其合情合理的设置。一个不思进取的王朝,如果不以这样败落的结局收场,如何对得起那些兢兢业业的开创之主?当年李昪从吴帝杨溥手里夺取政权时,可曾想过别人的感受?说白了,江山不过是一只马桶,大家都要坐一坐,不过看谁坐长坐短,最后都留下一个烂摊子,待别人来打扫。

“沈腰潘鬓消磨”一句,写的是李煜自己对于亡国的态度。里面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沈约,一个是潘越。都是中华文化史上,有名的美男子,且具有才名。而李煜无论在相貌上,还是在文艺方面,都早已超越了这两位。只可惜,这样百代不现的才子,却被生生卷入了王朝更迭的大历史洪流中,经受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摧残,最后屈辱而死。这不叫命运?这叫什么?倒不如那些普通才子,放浪山水之间,不知人间愁苦。

下阕后三句,是历代争议最大的。说李煜身为亡国之君,不惭对宗庙,反而面朝宫娥垂泪,实在不堪之极。我的看法是不必当真,就整个词作押韵来看,宫娥实在只是为了凑韵,不是实指。就算李煜前往辞别宗庙,也实在于事无补,不如疼惜眼前人,算是共事一场,此去经年不知能否再见一面?

如若不是,《浪淘沙令》里那句“别时容易见时难”为何如此深情?难道李煜不是想起了离开故都时当初“垂泪”的那群姑娘?可那些姑娘,如今又散落于何处?还会不会想起,身在千里之遥的汴梁里一年年老去的故主?

有时,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些美好事物,尽成昨日黄花,沧海桑田。对于痛苦的怀念,也许永远只是一方的受难,而另一方早已时过境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