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山红梨散文

北京有个香山，故乡淮北有个相山。香山红叶驰名中外，然而谁能想到，鲜为人知的相山红梨却也能爆出绝奇秋景呢!

今年暮秋，我回故乡小住。连日阴雨菲菲，竟把心绪缠绕得闷闷不爽。一日，天气放晴，表哥突然提出：去看看相山的红梨吧！比北京香山的红叶不会差的。我不以为然，但盛情难却，于是我乘上表哥的“130”小货车，向相山腹地驶去。

山路崎岖，且多黄土，车子想在波涛中行走的小舟，颠簸的头晕。我本来心绪欠佳，只默然向车窗外张望，路两边尽是青山褚崖，杂树黄叶，无多大看头，心想在这穷乡辟岭，能有什么秋色可观。直怪表哥多事。终于，我发现窗外有些红意了，这时秋天的“染风”，把两边的山崖变成鸡蛋红，我以为红的就是红梨树呢，向开车的表哥打问，表哥笑的咳嗽，用手朝窗外指着，“这是山刺槐，那是西施柳。”我另指几种颜色的树。他一一指出是细叶泡桐、野樱桃、山枣子。这些树在秋天叶子总是要有点红意的，又有什么稀奇！

峰回路转，路边一堵大水牛般的山崖峭然兀立，临近一看，竟是一堵薄如刀口的大峭壁，值若要把山路横切下来。就在峭壁顶头，鹤一般耸立着一株红树，火一般灼人，娇艳灿烂，它一出现，便把整个山色提了起来。我的精神陡然振作了。

啊!在碧空乳云之下，这真是一位身披红袍、手持红拂的红衣大仙。山风徐徐，大仙的袍裾和红拂飘然舞动，红光闪射，烁然生金。似乎用神力把这秋山的景观发展到极致。令人称奇的还有树上的声声鸟啼，婉转清丽，给这红树一种音容双现的配音美。

我向表哥打听这红树的名字，果然是红梨树，不想这么普通的野生乔木，竟在这里红得如此可爱。我直叫停车，表哥却说，不稀罕，还有好看的`呢。果然，再往前行，像这样的红树越来越多，多的地方一片连着一片，像是朵朵红云，升腾弥漫，把整个秋山点缀的浮红沉苍。

我兴致勃勃，直催表哥驱车快行。山渐高，路更陡，树也更红。秋风宛如一把蘸满红色油彩的大画笔，一路刷将下来，越刷颜色越浓，粉红、桃红、桔红、大红、朱红、紫红……满山的红树红得如火一般疯狂，真是千树喷焰、万枝流丹，红色的叶片，挂在树梢，铺向地面，飘在空中，一族族如云霞，团团如烈火，蜂拥越窗，热闹非凡，仿佛这里是美的渊薮。夜雨打歪了一棵山枣树，那熟透的枣果，像猩红的玛瑙，我伸手摘了一颗，却舍不得品尝。

车子驶过一个山凹，前面就是红梨树林。啊！全一色的红梨，繁茂稠密，高高矮矮，都是一把火炬。熊熊燃烧，娇艳、热烈、亢奋。山风吹拂，洪波涌起，满世界全是富丽喜气，堂堂大观之色。我按捺不住，于是跳下车来，直像“火的海”扑去。表哥惊讶地看着我，他大概觉得我有些疯癫。晚唐诗人杜牧，在山间看到枫叶如花，都赶紧停车观赏，何况我等。

表哥说，红梨红叶的时节是十分短暂的，须得霜降，满山红叶经过霜打以后，才能变红，其季节不过是十天半月。诗人盛赞枫叶美，有谁肯青睐一下红梨呢！而它却在这偏僻的小山凹里，默默向秋天捧出一片丹心，烧红了秋山，染红了世界，红的如此炽热、如此热烈、如此醉人，一扫萧条之气，完全不会使人想到秋色将暮、年华将尽，反倒令人感到生命正旺，生机勃发。

全不料，家乡竟有这样宝贵的秋色，我为故乡而自豪。最初的郁闷。早已烟散，明年秋天，我会再来故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