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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头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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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约了他一起走的。等他。在办公室里继续办公,打发等待的时间。转眼,近五点。也不知他的会还要开多长时间。索性,收拾了书包,突然决定独自回家。开车与坐地铁相比,开车其实并不快,有时还要晚。心里有些不快,毕竟等了。决定不告诉他。锁好办公室的门,匆匆离去。下了地铁,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发条短信过去说:我回家了。几分钟后,他打来电话,说,好的,会后,看个生病的朋友就回去。挂了电话,心里隐隐的疼,说不清楚原因。

流浪的头发散文

这个时候,正值下班高峰,人突然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一下子多了好多人。从地铁楼梯上面往下一看,人流如潮,一点儿也不夸张。站台等车,五号线的人并不多,离总站还有两站地,该下车的全下了,剩下的寥寥无几。可惜,换乘线并没有这么幸运。地铁来了,满车厢的人。一眼望去,心惊胆战。车停了,下的人少,拥上去的人多,门口的,使劲往门里拱。人像什么?柿饼。穿黄色衣服的`协管员,对着麦克喊,上不去的等下一辆。我不赶时间,还是等吧,免得身体受到挤压之苦。车来了。真好!人还不算多。上车后,我紧挨门口的位置。我的面前,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他们各自看着手机,目不转睛的。挨着门站立的,是一个女子,也一样眼不离手机。难怪乘坐地铁,给老幼病残的人让座,寥寥无几。眼睛看的是手机,哪里顾得上面前站的是什么人。

车到站,一个人从我后背的位置,挤了过去。我的书包,不由自主与旁边人的书包亲密接触。恍惚觉得,一只手伸过来,摁住书包。我低头一看。果然是。那只手,护住书包拉链的位置。我的心里又有些不快。不信任感。扭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个子不高,三十岁的年纪,清瘦,一身黑衣。转念一想,理解了他的举动。去年,五分钟的时间,我放在书包里的平板电脑不翼而飞。如果,我的手,在拥挤的汽车上也这样的护住,不会丢了它。

我面前的女人起身下车。停顿几秒,我见他没有坐的意思,索性坐下。他站在我的对面。我哪里好意思看他长的样子。即使现在与他街边相遇,我也认不出他。他的旁边是一个背着双肩背的男学生,他和身边的两个女子聊天。他们谈着八千字的论文,四级,六级,托福,雅思……一听,是正在读大学的学生。做这趟车,说不定是首经贸的。男学生的裤子很新。他的腿瘦、直。牛仔裤穿在他的身上很好看。猛然间,我发现,男学生和面前男子的胳膊上,搭着一根长头发。我的头发。漂染过的头发。我认得。我刚站在他们中间。

那根头发,在两条不同人的胳膊上荡啊荡。一点也没有落地的意思。我看着那根头发,想伸过手去,把它从他们的胳膊上拿下来。合适么?我有些犹豫。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看那根头发。可眼睛着了迷一样,忍不住又看着它。那根头发,顽固地在他们的胳膊上纠缠。如果,头发跟随男子而去,前往他的家。他的妻子看到他衣服上的头发,怎么能不起疑心。如果她留着长发还好。万一短发呢。他怎么解释长发?他说,不知道。她怎么能相信。不和女人拥抱,缠绵,长发怎么可能留在衣服上?他一定有口难辩。如果头发跟随男学生而去,他的女朋友也看到他身上的长发。他怎么说?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长发?可信么?

我的头发,却不能伸手拿回来。

我看着流浪到他们胳膊上的头发。我看见《中国式离婚》里的娟子,拿起一根头发,那根留在她家,别的女人的头发,问刘东北,谁的头发?也看见警察在汽车副驾驶上,用夹子夹起一根毛发……

我看着两个男人胳膊上我的长发,发起了呆。胡思乱想起来。

拿?不拿?我说什么?我说,我的头发,掉在你们的衣服上。我说,不好意思,我收回我的长发。我说,你们的胳膊上有根头发,我替你们扔掉。他们会不会觉得我的神经不够正常?我悄悄捏走那根头发?不行?别产生误会……

一根长发,我浮想联翩。我自己的长发,花落他家。

两个男人,一个聊的正欢,一个迷离地看着窗外。谁也没有注意自己胳膊上的长发。更不会知道坐在他们面前,我纠结的心情。我胡思乱想着。竟然忍不住想笑。我赶紧把嘴埋进围巾里。我怕他们看见我莫名的笑。几秒钟后,我偷偷看了看那根头发。可惜,那根头发无所畏惧地扭来扭去,像和我挑战似的。

车即将到站。我起身走到门口,男子立刻坐下。哦。他刚刚是不坐,将座位留给了我。一股暖流,一下冲走刚刚不信任感引发的不快。我的头发,脱离男子的身体,一扭头,贴在男学生的衣服上。车子渐渐驶进站台。头发还是沾在男学生胳膊上吧。我这样想着。看样子,他是没有女朋友的。这样想着,心也安了。

车到站,门打开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回过头,看着脱离我的身体,种在他人身上的长发。那根长发猛然间晃晃悠悠,挣脱开男学生的胳膊,飞落在了车厢里。

我听到头发跌落地板的声音。好像是大火渐渐熄灭时的余烬声。

还好。不是争吵声,玻璃杯摔碎声。

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