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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的西北汉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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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一看就是西北的汉子。

火车上的西北汉子散文

为了更舒服些,脱下鞋子,头微微仰起,眼睛浑浊着,看着周围的人,双臂环抱,岁月把他的肤色和轮廓都写成父亲的样子。

我猜想他的故事,是在上海这座城市打工,过年没有抢上票,最近才踏上回家的路,急切看到家里的婆娘和娃子。

在家里娃子的眼中,大大是到大城市赚钱的,每次大大回家都是最高兴的日子,又有好吃的和新衣服。他向同座的小青年问明天到站的时间,电话告诉婆娘他几点回家。

个人可以忍受多少孤独,看他要肩负多少东西,对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西北汉子来说,家人就是他的一切。所以,熟练地打开一瓶火车上售卖的白酒,打开盖子,客气问周围的几人要不要喝,然后闭着眼睛,大饮一口。白酒像苦难一样醉人,但明天就能见到娃子,挠了挠稀疏的头发,又不想睡了。单手支起疲倦的脑袋,怯懦的,躲闪的目光,看邻座激扬文字,唾沫横飞。我想,他熟悉的地方少有这么能说会道的人。

一起干活的,都是老家来的苦哈哈,跟上村子的一些能干人,走南闯北,从陕北到上海,从年轻到衰老。我不知道,对面陕北的父亲,会不会想,自己老了?年轻的时候,攀上个婆娘,生个娃子,然后出去挣钱,一挣就是多年,把日子都苦上,苦在建筑工地上,就等着过年能给屋里带点钱,供娃娃上学,盼娃子有出息,别像老子一样下一辈子苦。

我有时候会想,上天为什么总会把一样的苦难赋予同一个地方,爷爷把一辈子的汗流给了庄稼,父亲把一辈子的'血流给了工地。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小学背这首诗,它只是十个字。还不懂它的残忍。亲手建造的高楼大厦,除了危险,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我猜想,这位父亲,在得空喝醉的时候,有想过离开。在被掉下来的钢筋砸断骨头,在几十层的高楼上,生命系在一根颤颤巍巍的绳子上的时候,有想过离开。

“娃娃和婆娘手伸嘞红滋滋滴向你要钱,走个屁”!

是,走个屁。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肩上扛着家,山再高也要爬过去。北方的山沟沟,没有给予父辈眼光和同付出匹配的资源,但把黄土的厚重,灌进脊梁,顶天立地。

对面的他,泡上一碗泡面,斜靠着椅背,不觉睡着了,轻轻的鼾声,或许是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