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荞麦地里的胖蛐蛐儿及其他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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荞麦是一种晚种,晚收,耐旱易活的农作物。荞麦全身都是宝,皮可以装枕头,枕上舒服泻火,荞面可以做成圪团,面条,吃起来口感好,爽滑精道,荞麦秆也不浪费,加工成碎秸可以喂猪。

荞麦地里的胖蛐蛐儿及其他散文

荞麦开的碎白花,秆子是红色的,长不高,秋天,庄稼成熟的时候,荞麦地里红通通的一片,成熟的籽粒

像杨桃的形状,有棱角,籽粒又黑又小,风一吹,远远望去,像红色的波浪。

成熟的荞麦不能用镰刀收割,只能用手拔,因为长得矮,成熟后的茎秆水分逐渐流失,需要戴上厚厚的布手套拔,否则就会蹭破肉皮。

我见到过三种蛐蛐儿,一种是夏天晚上不睡觉的知了,南方人叫知了,北方人叫蛐蛐儿,小巧可爱,装在小竹筐里,另一种是绿草丛中的蛐蛐儿,也叫得很响,浑身浅绿色,它有个土名叫“簸簸箕”,会飞,翅膀似绿纱,很漂亮,最后一种就是呆在荞麦地里的胖蛐蛐儿,肉乎乎圆滚滚的身体,肤色是灰白色的,浑身净黑刺,还有黑色的斑点,也叫的很响亮,但是没有看到飞起来过。

我不喜欢这种蛐蛐儿,长得丑陋,看了非常的不舒服,就像蜘蛛,蜈蚣,臭骚秃,蛇,喇咕,蟑螂,一样的感觉,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尤其是秋天拔荞麦的时候,正在伸手准备抓住一绺荞麦杆使劲时,突然看到这个丑东西在眼前蠕动着,往往‘啊’!大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逃得远远的,惊慌失措,心跳加快,幸亏戴着手套,否则就挨住手了。等一会儿,无奈地,蹑手蹑脚地挪动着因惊慌而发软的双腿过去看看它还在否,有时候,胖蛐蛐儿会知趣的逃之夭夭,有时候,胖蛐蛐儿偏偏装聋作哑,无视我的存在和喊声,依然蜷缩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候的.我,心里由厌恶生发而出的恐惧刹时会转化为恼羞成怒,捡起土坷垃,石头恶狠狠地,接连不断地砸向可恶的胖蛐蛐儿,在我猛烈的攻击下,胖蛐蛐儿一边委屈地吱吱抗议着,一边挪动着肥嘟嘟丑陋不堪的身体不情愿地离开了它的领地,我带着解恨的心理继续蹲下来干活,继续拔荞麦,继续侦察而行。干活的力量也无形中因胖蛐蛐儿的刺激而大增,只想尽快干完远离此地,回家吧,家永远是最安全的避难所!

少年时代的我,非常不愿意去地里干活,因为危险无处不在,锄地时,正在聚精会神地瞅着禾苗中的杂草消灭干净没有,突然听到微小的东西爬行的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看,一只喇咕正在葡匐前进,黑色的正方形脑袋,身体像火车,一节一节的黑皮车厢扭动着,好丑的庞然大物,其实它最多三寸长,只是从我身边路过而已,并不会伤害我,也不会对我这个‘巨人’构成一点威胁,我照样大惊,跺着脚跑开,就像看见炸弹一样,只至它不见踪影,我还是惊魂未定,久久不敢继续蹲下来干活,心里又气又恨,气得是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被个小动物吓成这样,恨得是这个丑陋的家伙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扰乱我干活。割麦子时,老有臭骚秃躲在麦秆旁,拔猪菜时,一窝窝的蜘蛛藏在灰菜下,被惊动后,大大小小窜出一群来,雨过天晴或烈日炎炎下,蛇在茅草丛中蠢蠢欲动。

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相比姐姐们遇到的情况我这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我曾亲眼看见,三姐有一次,刚从地里干完活兴冲冲地回到家,正准备洗手吃饭,突然像被针扎住似的在地上跳个不停,边喊‘’妈呀‘’边用手死死地摁住腿上,把全家人吓坏了,一会安静下来,拿开手一看,裤子上被摁过的地方一片血,紧接着从裤筒里‘啪嗒’掉下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只死蜥蜴,我们叫蛇屎子,大概是因为它长得和蛇一样的头,身上有和蛇一样的花纹,尾巴却和壁虎的一样,当然它没有毒,只有三四寸长。原来是它钻到三姐的衣服里,在背上和腿上乱窜,把三姐吓得够呛,可气又可恨,最后还死得很惨,很可怜。

二姐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二姐经常去割草,带着镰刀和麻绳,她干活很利索,一会就能割好几堆,最后把几堆草抱着合在一起,整整齐齐地放在铺平的两股麻绳上,捆得紧紧的背回院子里,放下,解开绳子,把草摊开,突然从草里钻出一条小蛇来,赶紧用镰刀劈死,把头踩个稀巴烂,再把身子跺成几截,据说这样它就不会复活了,最后用锹头端着倒进猪圈的猪粪池子里。以后二姐引以为戒,每次割完草捆绑时,就认真地抖抖,翻翻,再捆好背上。幸亏是小蛇,否则后果无法想象。

屋外的房檐下,缝隙中住了蜘蛛,一到晚上,就爬了出来,吐丝结网,尤其是在明亮的月光下,一出门,抬头看天,指头肚大的黑蜘蛛,正在头顶工作,有时候还有灰色的,白色的,反正都个头很大,这些还好说,父亲和哥哥看到后,用棍子扒拉下来,踩死了事。有年老成精的,很狡猾,非得用柴草烧,溜得很快的。嫂子有一次晚上去粮房找东西,蹭了蛛网,一只大蜘蛛爬到她的头发上,被她带回家里,明亮的灯光照耀下,被家人及时发现,拍打中掉到地上,用脚踩死,吓得嫂子以后晚上再不敢独自去粮房了!

蜈蚣常常在库房活动,墙上,地下,到处乱窜,我们叫它‘毛秃撒’,浑身净是细毛腿,跑得飞快,脱下鞋,用鞋底瞅准了一拍,拍了一堆毛毛腿,粘在鞋底子上。有时候,晚上开着门窗,毛秃撒爬到家里,夜深人静,睡得正香时,它爬到我们的身上,继而又爬到脸上,睡梦中感觉有东西在脸上,好烦啊!随手捉住狠狠地摔到地上,继续睡。早上起来,发现一个死去的毛秃撒在地上,很困惑,偶尔也有想起的时候,觉得怪有趣的。

有好多人怕老鼠,壁虎,我有点不可思议,因为我觉得它们很可爱,一点儿也不可怕,我常常在沙滩上捉小壁虎,尾巴长长的,捉住装在盒子里,就是一个活玩具。老鼠更不可怕,我一看到老鼠就伸手去抓,来不及抓,就用脚踩,我脚踩老鼠的命中率很高,一踩一个准。秋天的场面是农作物的天下,每垛农作物的下面也是老鼠的天下,有的老鼠是场面旁边的老住户,有的老鼠是随着农作物被车拉着迁移过来的外来户。说到外来户,我想起村子里从外地搬来的人,小心翼翼地和村里每个人打着招呼,连走路都好象不敢用力,怕踩死本地蚂蚁似的。

老鼠也一样,本地户们尽可以吃得肚子溜圆,休养的毛皮鲜亮,偶尔还在洞口看看风景,晒晒太阳。外地户们一个个尖嘴猴腮,毛皮黯淡,躲在麦垛下,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当我们准备碾场时,把麦垛子挨个挑开,铺平在场面上,外来户们一下失去了容身之处,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机灵的钻进旁边未挑的垛子底下,傻的钻到铺开的作物下,苟且逃生,最笨的是跑到场面外,飞快地随便找个洞钻进去,顾不上管那洞的主人是否收容它,倘若那洞的主人是个母耗子,逃窜进去的是个公耗子,也许就皆大欢喜,可以组成一个耗子家庭,甚至还会繁衍出几窝小耗子。倘若洞的鼠主人和逃窜进去的老鼠是同性,岂不是要互相撕咬着,吱吱叫着大打一场。往往一场碾完后,翻场时会发现有被碾压死的老鼠,不知道是钻进去的,还是被撵出来无处容身的,总之肯定不会是那些钻到未挑开的垛子里的。

呜呼哀哉,可怜的老鼠!可爱的小壁虎,可恶的荞麦地里的胖蛐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