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作文中心 > 散文 > 你填补了我生命的空白散文

你填补了我生命的空白散文

推荐人: 来源: 阅读: 2.89W 次

一位朋友在看了我的一篇文章后,感慨的告诉我说:你的过去好丰富哪!

你填补了我生命的空白散文

很多所谓的学者说,最无能的人就是喜欢唉声叹气的回忆过去。这句话,错误的淋漓尽致。好比我们花一笔很大的费用去吃一顿大餐,有的人吃完后喝一杯茶水静静消化,而也有的人则在张牙舞爪后上吐下泻,消化不良,臭了自己不说还恶心了别人。没有经过时间酝酿的酒怎么能醉人?至多也就是糟践粮食。

我喜欢回忆过去书写过去,不是对于现在的生活有多么的不满,只是打心底里觉着,时间沉淀过的种种能让我心里升腾起一股股的暖雾。

就像我的朋友所说,我的过去是丰富。这种丰富是生长在土地里的,天生有一种泥土的气息。或许也还像是一个装满糖果的袋子,时间这个老人背着这个大袋子渐行渐远,留下孩子奔跑着的哭泣。我拔出一把剑,砍一口子,五彩的糖果侵泄而出,播洒在地上,哭泣的娃娃,笑了。

那被我砍开的口子就是那些填埋了我生命空白的人儿,倾洒而出的糖果就是那一件件无法忘记的故事。

我到现在还对于我母亲把我送至白老师那里上学的事儿耿耿于怀。白老师出了名的严厉,以至于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拿他来吓唬我,一提及,我便像猫一样“喵喵”了。

在我的记忆当中,白老师都是一副摸样:紧锁的眉头,花白的头发,秃顶的那一片“土地”上顽强的生长着几根弱不禁风的毛发。一口黄牙,或许是骂多了学生,牙齿大小不一,错综复杂的排列着,有的直勾勾的对准他的学生,有的则直勾勾的对着他的嗓子眼儿,我很同情他嘴里的每一口饭菜,想一想,那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煎熬。我更同情坐在前排的同学,以为白老师的牙齿从来没有防护口水喷出的功能,于是乎,那口水便像洪水一样以千军万马之势杀入我们的阵地。我真的有理由怀疑我的同学脸上的斑点是不是那时候烧伤的,我更有理由吐槽我脸上的痘痘是不是他那时种下的种子。他还要求我们微笑着听课,一些露齿笑的姑娘们,你们的嘴还好么?

记得开始学习时,我是左手握笔,于是我妈就提着我家母鸡的蛋去叮咛白老师纠正我的错误,我妈曾经说,鸡蛋只能给客人吃,从此,我便知道客人绝不是善类。因为他纠正我们错误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揪头发,只揪额头的那几根。一开始我会嚎哭着央求,慢慢的也就当做是按摩了。

白老师很喜欢打麻将,听大人说,他就是因为打麻将才一直呆在了我们那个穷山沟里没有升迁,要知道他可是那时候不多的几个高中生。为了打麻将他早晨从来不会按时上课,也是为了打麻将他要求我们娃娃们去他家里做农活,为了打麻将,他让他儿子给我们上课。

在我转学的时候,我头都没有回的走了,因为就当时我不认为我对那样的学校,那样的老师有什么留恋。可是听我妈说,白老师难过了好几天。这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近些年,断断续续的听到白老师的消息,他最以为傲的儿子的堕落,妻子的病重,还有他自己的极度衰老。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在我心里没有激起过一丝的涟漪。

最近一次见到白老师是在我上大学以后。

他就那么蹲在了三爷家的炕边,手里捏着一支自卷的烟,花白的头发,秃顶的那一片更是光光如也。看到曾经凶恶的老师如今安静的蹲在自己的面前,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我的心里是痛的。这种痛是时间给予的,我没有任何能力进行抵抗。我曾经无数次试想当我荣誉回乡的时候我一定要刻薄的表达我对他的极度不满,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我的双眼噙满泪水。这泪水不仅仅是因为白老师现在颓败的处境,更是回想起那一段段的过往,不会因为他的严厉而褪色,反而是久久留香。

我不想与白老师讨论过去,我有意的躲避着,可是他说:过去我的教育方式很不对,对你们更不好,你们不会记恨我吧?

问我自己,对于过去那么耿耿于怀的一件件磨难一样的事情,我是如何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释怀?我不得而知,或许是时间让我学会了思考和谅解,也或许是我发现了那是一整个时代的错误,绝非某一个个人。

我就那么潇洒的回答:不恨。

是的,不恨,亲爱的你填补了我生命的空白。

前先日子有一个大学老师的选修课,花白的头发,佝偻着,声音严厉的一蹦一跳。我再一次哽咽,这一个个熟悉的动作,太像白老师了。

我也不知今天是哪根经搭错了,回忆完白老师,又很自然地想起了我是打心里不喜欢的她。

或许她也是打心底里讨厌我。因为当时的我是从陕北最偏僻的农村来到的那个还算发达的小镇。她穿着时髦的衣服,我都是仰视着看她,并经常拿她与我的妈妈作对比,才发现了妈妈的苦难。

当时的我在一个亲戚家过活,每天做着很脏累的活计。她是第一个在所有人面前嘱咐我要按时洗澡的人,我还是很感激她没有直接说我的身上有臭味,她也是第一个告诉我:你妈做的土布鞋不适合在城市里穿。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碰过我妈一针一线纳的布鞋,我不知道是我太虚荣还是她的那些话语力量太大。

其实,那些所谓的小伤小痛的感觉已经遗忘在了我豁达的行走路上,我无法遗忘的那些痛依然巨痛,就像是刚刚镌刻在体肤时那样的感受,我不想多做描述,过多的形容也是对我的又一次伤害,我这么说,毫不夸张。

还记得,那是小学三年级,本身内向的我在老师同学面前像是一只没有吃饱的猫。那节数学课,我很自然的蹲下身系了系鞋带,被她发现了,端庄的走向我,面无表情。她用三角尺指着我的脑袋,示意我继续系鞋带。我是一个还算明白眼色的孩子,我看着她,因为我不相信我的理解。是的,乖猫咪一样的我又继续系鞋带。我已经记不起那节课的时长,可我还记得我为了让那节课快速度过,一遍又一遍的将鞋带解开、系上。这个动作我持续到了下课。我也忘记了我是否流了眼泪,或许没有,因为我尽想着如何在未来的路上羞辱她。

而未来路上受到羞辱的是我,现在还有很多同学会和我交流蹲在地上系一整节课鞋带的感受,或许他们没有恶意,但我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刀子一样的羞辱。可能我下辈子都不会弄明白我为什么会因为上课系了鞋带而被处罚。从此,我再也不那么随意的系鞋带,买回来的鞋子大多数都系上了死结,每当弯腰动手,我都难受的厉害。

第二件事儿关于荣誉。小学我热爱数学,曾经跟着初中的表哥同睡同醒同学习。期中考试,我考了一次数学第二,她承诺的会给我们成绩优异的孩子一个3毛钱的数学本,那些数学本是校友赠送的,我几乎是奔跑着回去告诉我的妈妈我即将获得的荣誉,因为我知道刚转到这个城市来的时候,我的妈妈为了我差劲的成绩遭受了她的'很多次的训导,如今,雪耻的机会来了,这或许对于我的老师来说也是一记耳光。

可她真的没有给我机会。一个3毛钱的本子没有被我珍藏,理由是她说的:借读生不享受校友的捐赠。那一刻,我是确定了她从心底里讨厌我的。

第二个早晨,我没有买5毛钱的方便面,而是买了一个数学本,中午拿给我的妈妈,我和我妈因为不同的原因,流了相同的眼泪。

后来,她生了很多场大病,断断续续的给我们上课,再后来,我们换了老师,我的数学成绩也一落千丈。

上初中时,我偶然知道了她家的住址,我知道那是不对的,可是我依然是做了。

那是一个冬天的傍晚,我来到她家门口,在那扇铁门上写了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又把几根牙签硬生生的塞进了钥匙孔,得意的走了。

在走出楼道的那一刻我遇见了她,裹着厚厚的衣裳,面色憔悴的像是被人放干了血一样,眼睛也不再那么严厉,手里还拿着一个吊瓶,另一个手上是胶布和针头。

我以为她会无视我,13岁的我当然也会叛逆的不甩她。可她却微笑着问我近来学习如何,一时间,我竟然失去了所有的语言,然后低着头,疯了一样的跑出了那个我一辈子都不愿再涉足的犯案现场。

在无数个夜里,我都想象着一个病重的女人,拿着吊瓶,在刺骨的寒风里寻求帮助的落寞身影,更要命的是铁门上那句足以击碎一切坚强的话。过多的想象是多余的,我只祈求上苍能让这一段记忆从我以及她的脑袋里彻底消失,过去的种种不堪回首的记忆也都一笔勾销。

可是,可是真的能一笔勾销么。如今的我回想起儿时的遭遇,不再带有任何批判的态度,我津津有味的品读我的过去,消化我的过去,就像我开篇时说的我的过去是那一颗颗五彩斑斓的糖果。而对于她呢?我想再豁达的人都无法将那样的羞辱和无助比喻成糖果吧,可爱的糖果是给谁呢?是给前一秒还接受了她的微笑的我么?

于是,亲爱的你可知,我亏欠她的太多。

终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交集。我也没有刻意打听关于她的消息,只知道她过的不怎么幸福。

或许她已经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或许她又像我当时讨厌她那样讨厌着我。这些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我在乎的是我已经释怀过去的种种不快,也为自己做过的丑事真心的忏悔,并将那些我曾痛恨的记忆用我的真心实意酿造的醇香怡人。

如今,我想我可以善待那些填补了我生命空白的人儿。

如今,再一次回想过去,我就是那个被时光老人偷走糖果的娃娃,糖果一颗颗的撒在了大地上,娃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