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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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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散文1

东北农村的冬季,家家都要杀年猪,而且都要错开日子杀,一家杀年猪,家家宴请,全屯的人基本上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都要被宴请跟着吃猪肉,其喜庆就如同谁家办喜事一般。离开老家虽然很多年了,但始终忘不了儿时家家户户杀年猪的情景。

杀年猪散文

家乡的每个村屯都有几个成手的杀猪匠,年前的冬、腊月正是每个杀猪匠大展身手的好时机。杀猪匠手持猪浸刀,踢了踢桌前的接血用的黑色陶瓷大盆,对准猪的脖窝一刀下去,抽出。猪血像喷泉一般直涌出来,哗哗地淌下流了满满的一大盆。那头猪声嘶力竭地叫了两声之后,蹬蹬腿不叫了。村民就把捆着的四个蹄儿解开。杀猪匠在其中的一个后腿上割了一道两三公分的口子,用一米多长的“杀猪停子”伸进去贴着猪皮一顿捅,再顺手接过村民们递过来的苞米瓢子,塞进脖颈的刀口处,提起猪蹄用嘴对准那个口子往里吹气,把大肥猪吹得大肚子圆圆的。几个村民又把猪的四蹄捆起,用那根大木杠抬到大铁锅的锅台上。锅上已架起了两三个杯口粗的木棒,锅里是烧得滚沸的水。东北人这叫“秃噜”猪,就是给猪褪毛的意思。接下来就是用冰块给已褪了毛的猪净身。

厨房里热气腾腾,大铁锅里烀着肉。灌血肠的程序颇为繁琐,先是把从猪肠上摘下来的肥肉放在血盆里用手一下一下地挤赚着,让这些肥油在盆子里化掉,接着从厨房的大锅里舀来一大瓢烩酸菜汤倒进血盆里。放进切得碎碎的葱、姜、蒜,再放些花椒、大料、味精等调料,用筷子用力地搅拌着,接着就开始灌血肠了。血肠灌好后,放在大锅里煮时要看着煮,要用手指试着血肠是否煮得鼓胀了,还要不断地用针或者是纳鞋底子用的大马蹄针在上面扎出小眼儿,这是在放气。兑调猪血和煮血肠是门技术活,煮出的血肠可不可口,血的老嫩都和这门技术相关。

儿时的记忆是深刻的,但时值科学高度发展的今天,农村杀年猪还保留着这套程序,似乎这种流程杀出的年猪,更具年味、亲情味儿,非但环保还令人回味无穷。

杀年猪散文2

杀年猪,是东北农村一直以来延承的习俗,每到这个季节闲适下来的农民就开始杀年猪了。今天张家明天李家的,忙得不亦乐乎。农村杀的年猪基本都是喂一年左右的笨猪。口感和味道都要比市场上卖的猪肉要香很多,现在基本是喂玉米稻糠之类。但相比我们小时候吃的猪肉,香味不知要逊色多少倍。

小时候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到年底都是要杀一头年猪的。那时的年猪全靠吃野菜和粉碎的农作物的壳(我们叫做biehu),掺一些谷糠之类。所以猪肉特别好吃。

小时候杀年猪是一件很隆重的大事。头一天父亲和叔叔就会在院子里垒砌一个临时的锅灶,上面架一口大锅。提前请好屠夫,提前邀请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第二天的清晨,当听到猪凄厉的惨叫,那一定是它已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捆牢了四条腿抬上砧板,等待屠夫下手了。头一天垒砌的锅灶早已热气蒸腾。当鲜红的血在秸秆的搅动下接得满盆满钵的时候,猪也停止了最后的挣扎。热气蒸腾的大锅上架着结实的木架,把断了气的死猪抬上木架,开始用沸腾的开水反复的浇烫,在浇烫的同时,屠夫会用那种宽刃的铁刀反复刮毛。猪毛刮净后开始开膛破肚。当身手敏捷的屠夫摘下猪的五脏六腑,剃掉排骨,把五花三层的猪肉割成一块块方块的时候,女人们早已切好了一大盆的酸菜,准备下锅了。灌血肠,蒸血糕,都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活,需要有经验的高手来操作。血糕是一定要用热水勾兑的,但也不能太热,水太热血糕就会太老,有蜂窝眼的雪糕就不叫血糕了。煮血肠也需要掌握好火候,还需要随时用尖利的锥子来放气。上好的血肠切出来是溜明铮亮的,味道也特别的鲜美。

当满院子都飘散着猪肉的香气,七大姑八大姨,舅姥姥,姨爷爷之辈早已应邀而至,盘腿坐在土炕上,摆好的炕桌上放着白色的搪瓷缸,搪瓷缸里烫着辛辣的烧酒。孩子们欢快的跑来跑去,如过节一般欢天喜地,忙碌的大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真幸福。若有嘴急的孩子死乞白赖的围在母亲身旁,母亲就会从煮好的骨头上拆下一块肉来,塞在你的嘴里,那可真是唇齿留香啊。在亲朋好友的猜拳行令推杯换盏中,往往四分之一的猪肉已消耗殆尽。若有亲戚家的长辈因事没来,母亲就会给打点一块五花肉,一根血肠,另加一碗杀猪菜。余下的猪肉是要在春节期间食用的。猪头和猪爪要留到二月二。

已有好多年没亲临杀年猪的现场了。尽管许多年以来临近年底都应邀去乡下的亲戚家吃猪肉,却再也寻不到那份热闹和喜悦。再也寻不到那唇齿留香的纯正的味道。原来我们疲惫的不仅仅是味蕾,还有那份遗失了太久的简单安逸的苦中有乐的真感觉!

杀年猪散文3

临近年边,小区里晾晒的咸鱼腊肉格外多了起来。不由的我也分外思念起老家的各色年味,特别是小时候十足的年味。那会,杀年猪该是其中特别热闹、极为喜庆的传统年俗了。

多年以前,老家人生活条件普遍不好,能够宰杀一头自家养的肥猪过年,那可是很让人羡慕,也是很奢侈的事。记忆中,家里的猪栏修葺不少,母亲亲手喂养的大小猪也不在少数,但自家杀年猪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或许是经历的少,留存脑海的记忆反倒深刻。

大概在姐姐订婚的那年,我刚满九岁。母亲足足喂养一年多的两头大白猪很是争气,长得肥头大耳、膘肥体壮,体重早已超标,走在路上慢慢悠悠、左右摆动,像一对双胞胎似得。那一年,家里还清了积压多年的债务,庄稼也有了好的收成。母亲寻思了好久,与父亲几经商量,决定赶在年边奢侈一回,杀一头肥猪过年,另一头放在来年开春时卖个好价钱,这样家里买化肥、娃娃们交学费的钱大抵是够的。

杀年猪的头天晚上,村里的“一把刀”根叔再三嘱咐要让猪空腹,方便杀猪时取下水(内脏)。母亲亲手喂养多时,对大白猪心生不舍,便忍不住还是往猪槽里舀了些米糠剩饭。

次日一大早,根叔带着三个年轻小伙来到我家,母亲早已烧好了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候着。根叔不急着杀猪,而是在门前空地上先架好两张长条凳,搭好剁肉用的门板,再将带来的椭圆形木桶安放妥当,这才领着大伙向猪栏奔去。大白猪从没见过众人围观的阵势,似乎觉得情况不太妙,便一改往日温柔温驯的模样,开始绕着圈舍乱窜。根叔人高马大,抡起胳膊一下将肥猪掀翻在地,年轻小伙们连忙上前帮衬。在众人连拉带推下,大白猪被请到了门前空地,并迅速摁倒在长条凳上。几个壮小伙有抓猪腿的、有抓尾巴的,根叔两腿交叉牢牢摁住猪头,左手抓住猪嘴巴,右手持一把长长的杀猪刀,直接捅向猪脖颈的中央部位。大白猪声嘶力竭的嚎叫,我和几个要好的小伙伴站在旁边傻傻看热闹。根叔不愧是村里的“一把刀”,动作麻利而熟练,杀猪刀循着大白猪的身体迅速插向心脏位置,只剩刀柄在外面。此时,父亲早已端着装了盐水的大木盆弓腰站在猪头前接猪血,大哥待在不远处忙着燃放鞭炮。只见一股鲜血喷薄而出,大白猪疯狂的嚎叫,使劲扭动着身体,无奈血流的太快,一股一股的往外涌。不到一支烟的功夫,猪的叫声渐弱,四肢开始伸直,尾巴耷拉下来,脖颈刀口往外涌着血泡沫,大白猪死了。

根叔和众小伙直起腰来松了口气。稍稍歇息后,大伙抡起大白猪扔进椭圆形的木桶,母亲忙着不停往桶里倒着滚开水。根叔用舀子往猪身上挨着浇,边浇边用手拽猪毛。如果能用手拽下来就可以用刮猪刀刮毛了。长长的杀猪刀和带卷的刮毛刀都是根叔的专用工具,也是杀年猪的终极利器。刮毛刀在猪身上上下翻飞,根叔一边叼着烟,一边在猪身上不停的刮刮拔拔,刮完毛用净水一冲,只消半个时辰,一头白白胖胖的大“白”猪即刻展现在众人面前。

接下来,根叔开始使出“庖丁”式的功夫将白条猪开膛破肚,再分割解肉。当时那个场面,如今想起来总觉有些血腥,但年幼无知的小伙伴们顾不了那么多,只当是现场看热闹,尽享年俗的味道。根叔取出一根铁钩,将猪身体倒挂在靠墙边的木梯上,然后卸下猪头,剖开猪肚子,割开胸膛取出猪下水。整个开膛破肚的过程,根叔用刀的力度恰到好处,猪油、肥肉、内脏逐一分开割好,断然不会浪费一丁点。清理完内脏,再用刀斧沿猪的脊背位置劈成两半,然后平放在剁肉的门板上。根叔的刀工极好,经他的斩切解肉,两扇猪肉分成前后腿子、里脊、排骨、猪蹄儿等,分门别类放置在各个盆里。

杀年猪的那一天,全家上下都很开心,也格外的'忙碌。根叔和青年小伙上门忙活了大半天,自然是要恭恭敬敬、好生的招待一番。此外按老家的习俗,当天中午或晚上,还要烧上一大桌的杀猪菜,邀请本村的长者和亲戚朋友来家中吃上一顿,俗称“杀猪饭”。

那些年,村民的生活条件艰苦,但民风淳朴,重视礼节。宰杀年猪的人家,必然会向家中的长辈,以及娘舅家里赠送一些上好的猪肉,以示孝敬和尊重。即使是家境不好,也宁肯自家少留一些,亦或少卖一些猪肉,馈赠定然是不能免的。

杀年猪散文4

“有钱没钱,杀猪过年”。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那些年,杀年猪的情景记忆犹新。

江华是瑶族自治县,瑶家人一般在腊月二十二日至二十五日杀年猪,而不在二十六日,因为“六”意味着六畜兴旺,六畜都宰杀完了,谈何兴旺呢。也有在冬至前一两天杀年猪的,冬至腊肉不掉油,味更香。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家几乎年年在腊月二十四杀年猪。定好日子后,父母亲便把杀年猪的日子告诉家族和亲朋好友们,请他们中饭来喝“猪血汤”。

头一天晚上,要杀的年猪就不喂潲食了。这样做是因为猪的身体就虚弱了,比较好抓,另外猪不进食,肚子里粪便少,肠子肚子也好清洗一些。

杀年猪那天,天刚蒙蒙亮,父母亲就起来了,做一些杀猪前的准备工作。母亲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用柴火烧一大锅滚水,刮猪毛之用。父亲把刀具磨得锋利,并把铁钎子、木盆、木楼梯、大秤等工具一一清点好。我和弟弟妹妹们也高兴得睡不着,跟着大人早早地就起床了。

早饭过后,帮忙杀猪的伯伯、叔叔们就不约而同地来了,六七个人到猪栏里抓猪,有的揪耳朵,有的扯尾巴,有的推屁股,好不容易才把它逼到堂屋(瑶家人习惯在堂屋里杀猪)。母亲在堂屋里早就摆好两张高凳,一个放了少许清水和食盐的小木盆。几个人同心协力把猪侧按在两张并排的长凳子上,使猪动弹不得。瑶家人有一个习俗,自己喂养的猪自己不能当“杀手”,要请其他人宰杀,也许是久喂生情,不忍心罢了。

其实,杀猪那天母亲心情最复杂,肥猪毕竟是从一只小猪仔就喂养在家里,侍候了一年的家畜,心里有许多不舍,不过,每当看见自己的孩子们在餐桌前吃得嘴巴流油,肚子饱胀时,母亲又有些许欣慰,这毕竟是一年到尾辛勤劳动的结果,也是沧桑岁月里,唯一可以放开肚皮大口吃肉的美好日子。

这时,持刀者眼疾手快,迅速用棕绳把“嗷嗷嗷”大叫的猪嘴巴捆住,杀猪刀,铮亮铮亮的,寒气逼人,持刀者用锋利的刀在猪脖子上刮几根毛,对空一吹,瞬间,一尺多长的尖刀对着猪的喉部奋力捅去,直到刀柄埋没,随着一声尖叫,鲜红的猪血喷涌而出。母亲立即用小木盆装着,不停地用手在盆里搅拌,再将备好的纸钱淋上少许猪血,待猪血放尽,奄奄一息时,持刀者大喊一声“放!”大家把猪往后一甩,异口同声地说:“大猪365斤!”意思是主人勤奋喂养了大猪,每天长1斤,一年365天,猪就长成365斤。

然后,母亲拿着潲瓢、纸钱走到猪栏边,口中念念有词:“大猪回来了,大猪回来了!”做喂猪的样子,烧纸钱,祈求神明保佑养猪快大。

曾记得有一年杀年猪,不知是刀法不准,还是血未放尽,那猪竟然还垂死挣扎,在堂屋里跑了几个圈,只好抓住它再补一刀。我们这些小孩子,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既感到害怕,又觉到肥猪可怜。

接着就是刮猪毛。首先在猪脚踝割一个小口,用一根钢筋从口子插入,四处穿通,然后用嘴对着口子使劲吹气,吹一阵子,扎住口子,用捣衣棒捶几下,再吹,再扎,直到把猪吹得圆圆滚滚,才用绳子把口子扎紧,这样刮猪毛就容易脱毛,猪肉也干净一些。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猪抬到架了一根板子的大木盆上,把一壶壶滚烫的开水慢慢地浸烫过去,“嚓嚓嚓嚓!”,刀到毛除,不一会儿,毛茸茸的年猪就变成白白胖胖的了。

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肚。父亲把一架楼梯扛出来,摆在地上,把猪抬起,放平。把猪的后脚用棕绳栓住一根棒槌,再把棒槌反扣住楼梯,大家齐心协力把梯子慢慢地举起,靠墙立住,然后从容地开膛破肚。大肠、小肠、板油、腰子趁热取出来,放在簸箕里,然后清洗干净。于是,年猪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再用斩骨刀把猪从背脊中间破开,卸下半边放案板,然后再卸楼梯的另一半放案板,称一称重量,比一比谁家的年猪最大。如果有人买猪肉,就让他挑选,当场割下过称,价钱比市场上便宜一些。

只要一听到猪叫,我们这些孩子就会高高兴兴地循声跑去,看看谁杀猪的技术最高,谁家的年猪最大。不过,小孩子最感兴趣的是猪尿泡,用一根小竹管从尿泡口子插入,把它吹成圆圆的、大大的,当作气球玩耍。小孩子还嚷着要大人割下几片猪肝或者瘦猪肉在火上烧烤,那香味使人垂涎三尺。

再接着就是把猪肉分成两三斤重的长条块状,放进洗净的大缸里,倒入食醋、白酒、生姜、食盐等佐料,用手搅匀,腌制腊肉。大家纷纷动手灌腊肠、酿豆腐、包荷叶米粉肉、做饭、炒菜……忙得不亦乐乎。

吃中饭前,母亲在神台上供奉猪头、猪尾巴等食物,点上香烛,烧纸钱,作揖,告诉老祖宗今年杀了一头大猪,保佑明年再杀一头更大的肥猪。

12点半左右,一桌丰盛的饭菜就热气腾腾地摆上餐桌。这时,人们在一年里所有的烦恼、忧愁和磕磕碰碰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大家一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边猜拳行令,谈笑风生,为美好生活干杯,为新年祝福。

如今,青壮年劳力基本上到外地打工了,养猪的很少,过年杀年猪自然少了,杀年猪的情景只有在梦中慢慢回味。

杀年猪散文5

几只盆盛着香菜,酸菜,木耳,野蘑菇,葱花,姜末,这些都是杀猪菜必备的佐料。我和母亲已经准备齐整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父亲依旧催促,在他的世界里,他要赶在帮衬的人到来之前,把该做的都做好。

靠近院墙支着一口大铁锅,这是父亲从邻家大哥那里推回来的。一只喷壶,两只塑料桶子,几把菜刀,几把羹匙,都摆在篱笆墙上,父亲不想被人说他拖沓,杀猪接血的大铝盆,就一只,因为是两头猪,父亲唯恐不够用。吩咐母亲去借。母亲不去,这辈子她最不喜欢张嘴求人。被逼得没法子,母亲硬着头皮去五舅舅家借来了一只大泥盆,现在这种泥盆在当地很少烧制的,所以,五舅妈极其宝贝它,再三叮嘱母亲仔细用,轻拿轻放。母亲的一张脸就像被搧了一巴掌,热乎乎的,既然借了,又不好不带走。回来的时候,母亲的不悦,没有逃过父亲的眼睛。父亲说,等着,我下个集口就去买两只大铝盆,俺又不是没有钱。母亲戳在阳光下用石舀捣蒜,从我记事起,这个石舀就在我家被重用着,直到我成为人妻,成为孩子的母亲,它涛声依旧活在母亲的掌心。

三点的时候,母亲手脚轻轻地穿戴整齐下了地,没有惊扰熟睡中的我们。只用厨房里那盏小灯,她早早把三个锅灶的火点着,两头猪,母亲晚上坐在炕上细算了一下,猪皮要吃,不卖。用开水烫掉毛,剔扒干净,再加上冲洗猪肠子,需要六锅沸腾的热水。

父亲劈的柴禾码在西面厦子里堆积得像座小山。母亲要一点一点抱进屋,现将淘洗好的大米焖好。

弟媳妇不吃红小豆焖的饭,母亲就在电饭锅蒸了一锅白饭。杀猪是喜庆的日子,母亲的心惶惶地。猪,从十几斤那么点,硬是让母亲千瓢水万瓢糠喂养成几百斤的肥猪。在母亲眼里,它们是朋友,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伙伴儿。

母亲到大街转了几圈,回来时嘴里念叨着,唉!这两头傻猪,什么都不知道。还起来要吃的,你说,养了这么久能没有感情吗?

早饭桌子上,父亲说,晌午吃饭不能晚了,你俩都垫吧垫吧,一会子来人抓猪,手脚麻利些。咱不要落在他们后边吃饭,丢人。父亲吃了一勺米饭,撂了筷子继续往三口大锅灶底添柴禾。火苗在这宁静的清晨发出吱吱啦啦的响声,霞光里,大铁锅内沸腾的开水袅着白色的雾气。

母亲趁父亲忙碌,拾掇了桌子,不吃了。给我们的老亲戚拨打了几次邀请电话,唯恐对方不来。

杀猪菜炖的好赖直接影响吃客的胃口,母亲说,叫你五舅妈炒菜,她在屯子里是个比较受欢迎的厨娘。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必请她出马,烹煎炸熘炒煮蒸,那菜到她手里一过滤就别有风味。在邻家若有十桌以上的酒席,五舅妈去掌勺是要收红包呢。一场子酒席最少八十元,多则二三百。

几天前母亲朝五舅妈吱声了,她答应的倒爽快,自家人不必计较很多,五舅妈家收山,摘梨,卖仓子里的苞米,离不了我父母相帮一把。这掌勺的事儿,小菜一碟。

八点不到,杀猪的屠夫来了。俺们张姓家族的人,管我父亲叫大爷,管我叫大姑。我在娘家同族中辈份大着呢。

“抓猪的人还没来?”侄子闷声问,父亲往炕上放了两盒玉溪烟,那是我弟自城里带回来的好烟,父亲舍不得抽,搁了六个月留到杀猪这一日招待老亲旧邻。

“嘿嘿,快了,都通知了,估摸着马上到位。”父亲搓了搓被冻麻的手

“刀准备几把?两头猪没有硬头劳力不行,俺哥家杀猪那天,你小舅子抓猪时差点被猪咬了,满圈追着你小舅子咬。绳子结实吗?还有接血的大铝盆别放热炕头,被热气熏熟了灌的血肠不好吃。”侄子磨叽了两遍,父亲应承着。这档儿,人陆续来了,阳光也慵懒地折射进堂屋,进来的人,哈一口气手心:艾玛,真冷。搁哪屠戮猪?大秤备好了?上秤过一下秤,有个数。主要是母亲给我家喂的猪,我知道多少斤,论斤给父母钱。粮食是吃他们的,又是母亲一手养大的。毛猪当时在市场十元呢。老人不接这钱,做儿女的于心不忍。

拢共八个劳力,父亲先跳进猪圈,“唠唠唠”唤了几声,两头猪有些醒悟了,往常主人在喂它们吃食了,这阵子,屯子里东家杀猪叫,西家杀猪叫,猪也明白时日无多。这一刀是宿命,摆脱不了。

几个人把猪按倒,五花大绑后,伸一根扁担过来,大家喊号子:一二,一二,三呐。

抬到大秤上,过了秤,一头三百六,黄毛猪。母亲在灶间继续烧火,我舅舅端一盆猪血进来,母亲问:多少斤?

我舅舅说:没想到,长这么大,才不到八个月。四月份留的猪崽子,三百六!

妈就乐了,很自豪地说:俺以为秤不上恁多,比你家那头大!一窝的猪崽子。

黑毛猪秤了三百八,母亲屋里一趟,院外一趟。人到齐了,五舅妈扎着蓝色白花小围裙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几只凳子来了。

我和母亲急忙迎出去,处得久了,了解她的秉性,喜欢挑理,就谨慎了对她。母亲也提醒过我,同五舅妈说话掌握分寸。

日头鹅蛋黄似的,挂在半空。屠戮猪的场面很热闹,几个男人浇开水的,用刮刀刮毛的,沸水泼在上面,蒸腾的气息将寒冷的冬天劈出一块春的生机。

剔下来的猪头,猪蹄,父亲在院子墙角按了一口破锅,猪头猪蹄放进去,爆开的水再烫一遍,这活五舅和六舅做的细致。

不待母亲差咐,他俩分别坐一小板凳上剃毛。

这阵儿,侄子已经把猪开膛破肚,因是两头猪,原来杀过猪的我爱人也握着刀劈剥另一头猪。

侄子扯着公鸭嗓吆喝:大伙抓紧啊!十一点半开饭。手头都麻溜些,谁偷懒,俺大爷中午不给酒喝。

都嘻嘻哈哈的笑,邻居嫂子来耍,问及猪秤了多少斤?母亲与她攀谈起来,年猪越大,对女人也是脸上有光。母亲乐颠颠的,四月的猪崽子,腊月初秤这么多斤,能不自豪?

五舅妈蹲下身用铁钩子捅了一下锅底火,“青儿,来,咱炖酸菜!”

母亲舍得给客人吃,切的全是瘦肉炒菜。五舅妈低声说:姐,你搁点五花肉炒菜多好,谁家像你这样大手大脚的?瘦肉留着给孩子们吃呗?”

母亲说:“别介,一年到头难得大家凑合一堆喝酒吃肉,肥肉哪个也不稀罕吃呢。可劲造!”

酸菜炖猪肉,酸瓜子炖骨头,这两样是东北这旮旯最有名的杀猪菜。母亲家杀猪,断少不了酸菜和酸瓜子炖肉。木耳,野蘑菇,需要放在后面炒。

杀猪菜还有一个久负盛名,灌血肠。

老亲旧邻,城里来的,统统叫板儿要血肠吃。

父母顶喜欢任伯伯的灌血肠手艺,他先在钵子里飞几枚笨鸡蛋,搅匀。然后,剁碎的葱姜香菜随着味素花椒大料一起倒入血盆内,进行十几分钟的滋润,浸泡,让调味品融合到血里,再灌血。

通常是翻弄干净的猪肠子,两头系上细绳,扎结实了,灌进血。烀猪肉的大铁锅不撤掉,直接在肉汤中煮血肠。

煮血肠时,柴禾火适中,不能太旺,也不可过弱。旺火唯恐血肠破皮,弱火,血肠不容易熟,时间久了,煮熟的血肠不好吃,不嫩。

烀好的肉和骨头盛了满满一大泥盆,香味早就搁不住的春色一样,满屋子满院落都是。

呼吸一口是肉的香!

十点钟光景,父亲在大连住的叔辈弟弟,我大叔开着豪华宝马来了,拎着好几箱高档酒。

进了屋,瞅着盆里刚捞出的骨头肉使劲咽了下口水:艾玛!真香!

母亲好客,立即撕扒了一大盘子瘦肉,端来一碗蒜酱油,“兄弟,来,先垫吧点!自己家别见外。”

大叔也不客气挽了下袖子:“嘿嘿!嫂子,那俺就撒野造了!”

大连人不管什么规矩方圆的,拿起筷子夹着大块瘦肉蘸酱猛吃。

三张圆桌,齐刷刷的围满人。大人孩子都落座了,大侄子一边切血肠,一边说:各就各位啊!酒,肉,血肠管够吃!”

一时间,十个热菜,两个凉拌菜,端来。五颜六色的菜肴,酒也上了。都忍不住抡起筷子,一开始互相谦让几句,不会子,就听的杯盘交错,嘴巴咀嚼声声。间夹着蹦出来的几个饱嗝,偶尔还有敞了怀撑着了,爆出来的不雅的响屁。没有人注意这些环节,一张张脸均埋在满桌的杀猪菜中。

吃着吃着,有几分饱了。就出来划拳行酒令的,女人的唠嗑,孩子下地走动一圈坐回炕上接着吃。

亲戚邻居个个吃的红光满面,才发现有一个人没吃。

她门里一趟,门外一趟。心空荡荡的,她是惦记着还未回来的儿子媳妇,望着屯子里那条通往城市的土路,心如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

“姐,吃饭吧,俺外甥下班不就回来了?再不吃血肠瘦肉凉了。”五舅妈催促母亲。

母亲环顾下堂屋内吃的意兴阑珊的人,总觉得不是滋味。

那血肠刚出锅的好吃,儿子回来晚就不好吃了。外甥单位不给假,带回去的杀猪菜不新鲜……

本该欢欢喜喜吃杀猪菜的日子,母亲被一些情愫纠缠着,架不住五舅妈磨叽,坐下来,扒拉了几口米饭,牙齿不好,囫囵半片吃了几块瘦肉,就撂下碗筷。

炕上的酒桌,男人们酒兴正浓。女人与孩子肚子饱,眼珠子不饱,去外面溜达一下,回来继续对付血肠和瘦肉。

太阳有点偏西了,这杀猪宴才散席。

母亲早拾掇了一包包的杀猪菜和肉,叫亲戚朋友们拎回去,老人孩子晚上吃。回头看看泥盆里被剔的干净的骨头,几根血肠焉头耷脑地躺在锅盖上,菜盆里也是清汤寡水了,母亲叹了口气。弟和媳妇开车回来了,母亲一脸欢喜地迎了出去。

在里屋炕头掩着几样杀猪菜,一大块瘦肉。母亲谨慎地端来,给弟和弟媳妇吃。想着母亲忙碌了一小天,最后的一份心思总算尘埃落定。

这个下午出奇的暖。

两头猪过秤时,母亲让我们选择,爱人说要那头小一点的,一家三口,过了正月门,各奔东西寻求生计。吃不了那么多肉,可不杀猪在屯子里乡亲们面前掉价。一到腊月,有人请爱人吃猪肉,不能吃了他们的,换不上。就辛苦母亲喂养一头,杀了,请几个实在亲戚凑合热闹。不在那一口肉,主要是感情的交流。

就着母亲家的案板,斧子,刀。把排骨剁成一包一包盛着,肘子肉切割为一块块也码在塑料袋里。老屋养着一台冰柜,肥肉和肘子肉一分为二一半装冰柜里,一半由爱人骑摩托车驮回楼冻冰箱内。

这一天从凌晨三点就起来忙活到黄昏时分,母亲连炕沿也没挨上。

打点好返城的行头,我们就离开母亲家。

母亲和父亲站在大街上,目送了很远很远。

母亲准备了很多日子的爱在这一天阳光似的,分享给她生命中每一个常驻的人后,她也松了口气。

事实上,更深的岁月里,杀年猪不仅仅是一个形式,更是乡村女人们体现自身存在价值的平台。

对故乡的深情,无疑是有父亲母亲的地方。落实到细节就是常回家看看,在杀年猪那一天,和平素不交集的亲朋好友将感情斟满酒杯,一饮而尽,醉酒后,吐露一片思恋的稻香。

杀年猪散文6

听同事们在一起议论家里包了多少粘豆包,做了多少冻豆腐,杀没杀年猪,我随意翻看下日历,时间已经跨进了腊月。腊月里“杀猪,淘米,做豆腐”,这个风俗习惯在我的家乡已经延续了千百年,就像春天要播种一样被列为一年当中必做的大事。

小时候,我们家虽然没有像乡下人那样在腊月里做豆腐,但淘米包粘豆包每年还是会如期进行的。至于杀年猪,其实是凤毛麟角。偶见的几次杀年猪,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

六十年代初,我上小学三年级。那年腊月的一天下午,我和同学放学路过邻居家,看到他家院子里的桌子上捆绑着一头肥头大耳的大黑猪,“吱吱哇哇”嚎叫着,拼命挣扎着。出于好奇,我们几个孩子便在一旁围观,眼看着杀猪师傅庖丁解牛般分解完整头猪,耳朵边夹着洋烟,手里拎着块猪肉,嘴里哼着小曲离开了院子,却始终没看到有人来邻居家买猪肉。原来,人家杀的那头年猪,一两肉都没有往外卖,全都留作自家吃,荤油还炼了一整坛。这事一传俩,俩传仨,邻居家杀猪不卖肉、大富户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县城。这消息也令我震惊,羡慕人家的同时也梦想着自己家里杀一头年猪。

两年后,我们搬了家,有了独立的一个小院。爸就在院子里砌了个猪圈,抓了一头小猪崽来喂养。从那以后,家里淘米积攒下来的泔水不再朝外卖了,妈还买来点豆饼当细粮,泡水喂给小猪崽吃。眼瞅着小猪崽一天天长大,食量也大了起来,自家那点淘米泔水根本不够她吃。没办法,爸和妈就给我们几个孩子定了任务,每天放学后都要去挖野菜,割猪草。

那时候城郊的田园都是生产队的,不允许外人擅自闯入偷挖野菜和割草。为了完成任务,我就和住在城郊的同学拉关系,让他们带着我混进田园去挖野菜、割猪草。有一天,为了抄近道回家,我挎着一篮子野菜来到护城河边,挽起裤腿,拎着鞋子和菜筐下了河。倒霉的我脚下一滑,人就漂在了水面上。拼命挣扎了好一阵,总算大难不死,在水中站稳了脚,可辛苦挖来的一筐野菜却早已逃之夭夭、付之东流了。我难过地抹了一把眼泪,爬上岸,又折返回去,重新割了一筐猪草回了家。

给猪挖野菜的差事是辛苦的,但当我看着那头小猪崽渐渐长得膀大腰圆、走起路来左摇右晃的时候,我知道离心中的那个梦想,那个盼头已经很近了,也就忘记了所经历的艰辛。

日月如梭,转眼进入了腊月。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一阵“吱吱哇哇”的猪叫声惊醒。当我爬起身来,穿衣下地,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爸和请来的杀猪师傅已经将那头滚瓜溜圆的大肥猪捆绑得结结实实了。大肥猪极不情愿地蹬踹着,嘴里不停地哼哼着,吼叫着。杀猪师傅拿下了叼在嘴上的那把雪亮尖刀,对准了肥猪的脖子。此刻,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日久天长与肥猪接触,给她添草喂食,看着她成长,心里已经与她产生了莫名的情感,我不忍看着那把尖刀捅进她的脖子,转身跑回了屋里。我紧紧捂住了耳朵,害怕听到她求生的哀嚎。我紧闭上双眼,恐惧看着她在痛苦挣扎中死去。

等我将两手从耳朵旁拿开的时候,外面早已恢复了平静。我扒着玻璃窗户向外看,桌子上的猪肉已经所剩无几,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们手里拎着余温未散的鲜猪肉,喜笑颜开地离开我家的院子。这时候,我隐约听到妈对爸说,留下几斤肉吧,孩子们都熬苦了一大年了,早就像小燕子一样张着嘴盼着吃上一口自家养的年猪肉呢。爸听完妈说的话以后,看了看手中攥着的一沓钱,迟疑了一下,然后冲着妈点了点头。

妈用留下来的猪肉给我们做了一顿杀猪菜,算是圆了我们的梦。当妈揭开煮肉锅的那一刻,年猪肉的香味四溢,扑鼻而来,直刺味蕾,馋得我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在锅里捞起一块肉,扔进嘴里。妈笑着说,慢着点,别烫着,锅里还有都是呢。爸问我,肉……香不?我嘴里咀嚼着喷喷香的猪肉,回答爸说,香,真香。

那是我记忆中吃到的第一块自家杀的年猪肉,那种独特的肉香至今仍回味无穷。

杀年猪散文7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由于工作比较清闲,看书写作之余,也养过几年肥猪。两个原因,一是太清闲,想找点事做。二是,小园比较大,常言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土壤太贫瘠,哪会有收成啊。搬到街里之后也养过猪,至今猪圈还在,只是有多年没养过了。

那个时候养猪很辛苦,不像现在这样清一色的快饲料,简单得要命。春天抓回来的小猪仔,喂的都是精饲料,苞米破子和麦夫子,那个时候野菜还没有长出来,只能喂这个。

猪圈旁边有一口大锅,自己搭的灶台,小烟囱不高,上面立了两节炉筒子,天不亮就得起来,糊猪食。糊猪食也比较简单,大锅里放一锅水,劈柴柈子点着,水开了,将苞米破子倒进锅里,用铁锹搅合,不能让苞米破子糊了,那样的话,肥猪是不爱吃的。糊好的猪食倒进旁边的大缸里,这就是小猪一天的口粮。

我们这里是林区,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林区的春季防火相当的重要,假如不起早,白天风大,想糊猪食都不可能,因此,只能选择风小的时候,清晨,春风也在沉睡,风大的时候不是很多。

春防结束之后,街道的两侧,或者是小巷的两侧,野菜差不多有一捺高了,这个时候活计就多了。闲暇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筐,一把镰刀,去采野菜喂猪。用野菜喂猪很麻烦,不但要去采野菜,还要切碎,糊熟,再加上精饲料,搅拌均匀,才能倒进猪槽子里。锅台不是很高,切菜的时候要哈腰,切一锅猪食,常常会腰疼。腰疼了就找一个小板凳,坐在阴凉处,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犹如老曾入定一般。

这里地处北纬五十三度,夏季的酷暑虽然难耐,躲在阴凉处,依然是凉爽宜人。微风吹来,花香、草香,混合着泥土的芳香直入鼻孔,听不见蝉鸣,只有小鸟的欢歌从浓密的树叶间传来。小镇也仿佛入定一般的寂静,没有车喧犬吠。

这里与老家不一样,没有杀年猪的习惯,多半都是来年春天才杀猪,那个时候的猪肉好卖一点。不是年节,杀猪也就没有老家那样兴师动众。原因很简单,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老屯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都没有,或者说很少,请客也就是好朋友,寥寥无几。

一样水土养一方人。在林区生活,木板多得是,猪圈就是木板搭成,半保温,冬天用塑料布罩上,肥猪在猪圈里越冬,要比在露天越冬强很多。冬天喂猪很遭罪,湿一把干一把,有的时候关节处还要裂口子,裂口子不要紧,用白胶布一粘,口子就会软化,几天也就好了,有的时候两只手的关节处,都贴上胶布,每只手就像戴上四枚宽宽的戒指,伸出手一看,自己都吃惊,冬天刚过去三分之一,双手就像老树皮一样,与年龄极不相称。

昨天从卫生间出来,看看自己的手,和爱人说:“城市和乡村就是不一样。”爱人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说道:“当然不一样了,在城市接触不到泥土,手当然也就干净了。”再想想那时候的手,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四枚宽宽的戒指摘下来,手指的皮肤两种颜色,自己看了都不舒服。

地域不一样,时间段不一样,杀猪时的氛围也就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也就没有享受到杀年猪的味道。

我的老家就居住在呼兰河北岸,距离呼兰河不到三里地,当时的生活家家都艰苦,食用油也少的可怜,养猪不单单是为了吃一口猪肉,猪油就是这一年的荤腥。乡下秋天分的都是毛粮,肚子里荤腥少,个个都是大肚汉,也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猪了。生产队有一个猪倌,每天都把全村的猪赶到河套,让它们去啃草根,晚上的时候再赶回来,猪们的口粮都是野菜,实在不爱吃了,扬一把糠,猪们也和人一样是大肚汉,肚皮撑得滚圆。秋天新粮下来,肥猪也快寿终正寝了,才能吃上好的,妈妈时常说:这是断头食。细想也是如此。

对乡下人来说,杀年猪是大事,帮忙的人也很多,几个男人抓猪杀猪,忙得不亦乐乎,女人们都从各自的家里带来菜板菜刀,切一大盆酸菜,放在一口大锅里,猪肉切成半尺见方的肉块,也放在大锅里,还有血肠血筋,猪肝等,大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屋子里也是人满为患,七大姑八大姨粉墨登场亮相,南炕北炕东屋西屋,酸菜、血肠、肥肉片子,流水一般端上饭桌,大碗酒大块肉,无论屋子大小,一律是人声鼎沸,划拳行令、嬉笑怒骂,夹杂其间,氛围热闹和谐,不亚于谁家孩子结婚坐席。酒阑人散,一头猪的四分之一早已经烟消云散。

最兴奋的还是这家的孩子,不但有猪鬃猪毛可以换钱,还可以先尝为快,一节血肠,一块骨头,吃得满嘴丫子流油,手上也沾满了油渍,方便起见,就在衣襟上一擦手,拎着充气的猪尿泡,权坐气球,去大街玩耍,当然,手里的“气球”是不能丢的,它还有用处,荤油烤好之后,就用它封口,保质效果要比其他强很多。荤油一般要留待明年夏秋之际食用,也能省下一部分豆油,留着过年的时候做油炸食品。

对一个家庭来讲,杀年猪也算一个节日,现在想来,应该叫做“开荤节”。

前几天有幸又参加一次杀年猪的活动,那是去乡下的女儿家,只是参加了后半截,女婿的七大姑八大姨,同学朋友,满满两大桌子,最后还有一桌子收秋,因为多年没有参加这样的活动了,有些不适应。

杀年猪散文8

进入年关,从东头到西头,村子里传来一阵阵悲惨的猪叫声,这种气氛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凄凉而嚎啕的尖叫声回荡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猪这一辈子的命运就从此死于屠夫的利器之下,一把明光闪闪的锋刀便是它这短暂一生的告白。猪活着的一生被人嫁祸骂名,但它默默无闻,在哼哼唧唧中活着,悲惨绝望中结束……

腊月二十二日,阳光明媚,天空瓦蓝,鸟雀啁鸣,年味愈浓。

父亲起得很早,换了身陈旧而褪色的深蓝中山装,在屋前的一块空地上,栽好两棵碗口粗壮的树桩,横加一根粗棍用力的将麻绳死死地在两头打成结系住木桩的杈头,两条长长的椿木櫈子东西一搁,将准备好的几块厚厚的结实的木板铺在木櫈之下,一口老瓷缸在阳光下发出古老而散发着紫红色彩绘,显得质朴而厚重,阳光不躲避这一场生死劫的场景,将它清晨的光芒一泻千里,渲染着我的村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往年都是我的二大杀猪,二大在三年前因胃癌不幸去逝了。这一断命送丧的事就从此无人接手,虽是害命不地道的事,但也是一种技术活,没有胆量,没有准确的下刀法,没有日积月累的经验,即是有把锋利的刀子也未必能将猪杀死。

就在去年,堂二哥继承了二大的位置,在村子里偶尔也杀十个八个的猪,那天给我家杀猪,折腾了大半天猪给杀死了,猪血却没流出来,在家乡杀猪是非常讲究的,不能当作儿戏。尤其是杀猪时必须将猪血用刀放出来,血流的越多,就预示着来年红红火火,大吉大利,百事百顺,四季平安,人丁兴旺!

大概是堂二哥杀猪时刀子没有捅到猪脖子的那根血管的缘故,猪是死了,血是没流出来。堂二哥此时的心情非常勉为其难,表情无法形容。在一旁的父亲便倾刻间阴沉着铁青脸,破口大骂将堂二哥戏谑一番,弄得堂二哥骑虎难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冬天的,只见堂二哥满头大汗,脸色通红,似乎在寻找着老鼠洞一下子钻进去,躲着一时半会的,那一次杀年猪把父亲气得不浅,时常在心里惦记着那一幕。后来每年堂二哥再也没有给我杀过猪。

屋子里此时此刻,锅台边上忙成了一团,干枯的柴火在锅底下燃起了熊熊烈焰,水在锅里冒着热气,翻滚着浪花,小狗时不时的绊在脚下,嗅着鼻子左闻闻右闻闻,似乎寻找着即将杀年猪的腥骚味儿。今年的年猪父亲说是一位远房的亲戚,我管他叫表叔,我多年也未见了,听说他手艺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皆全。理发,弹奏,织老布,扎花圈,厨师……

在屋前的麦秸堆前,父亲在焦急的等待着表叔,阳光懒懒的照着,门前的狗悠闲自在,猫咪咪的叫着,小侄女迫不急待地寻问我说什么时候杀猪,她既有兴奋有胆怯。生怕猪的叫声吓坏了她。

忽然间,一辆摩托车在门前嗄然而止,这就是传说中的表叔,他一下车,我们与他打完招呼,忙着点烟沏茶,忙前忙后,寒喧一番。父亲自然那个声声的称呼着左一个表弟右一个表弟的,盛情款待,面带慈祥的笑容。只见父亲与表叔一手端着冒着浓浓的清香茶杯,嘴里叨着一根雪茄香烟,坐在木櫈上,吐着烟圈,云里雾里的,大概表叔在歇息着一会,蓄势待发,村子里帮忙的邻家几位大叔大哥也相继到来。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表叔,心里更加没谱了。他大约一米五的身高,略略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高高的脑门上头发早已斑秃,剩余的那些零乱不堪,在阳光下显得凹凸有致,面膛绯红,牙齿早早的被香烟的烟味侵蚀的发黄。他利索而老练地将杀猪用具一一摆放整齐,换上工作服,扔掉嘴里的烟蒂,三把大小各异的杀猪刀明晃晃地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让人看着心里不由的打个寒颤,我在瞅了一下猪圈里的猪,心里想着此时将要发生的一切,默默地祈求猪在死后也像人一样升入天堂。

只见表叔拿着二十多厘米的刀在水盘蘸了几蘸,在麻布上一擦,一声令下,只见父亲,堂哥,推开猪圈的木栅门,嘴里念念有词,一猫腰便用手紧紧抓住猪的尾巴,猪似乎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在拼命地往墙根里钻,发出嘶叫,猪圈外守候很久的狗此刻也慌了神,大叫着躲到柴垛堆里去了,公鸡母鸡叫声连成一片。

父亲与堂哥费了九牛二虎子力终于将猪拽出猪圈,我和邻居一个快步上前抓住前腿,表叔将一条长长的布条闪电般地缠在猪嘴上,绕了几圈。刹那间,一头肥胖而厚重的猪被我们抬上了断头台。我们各自坚守着任务,呲牙裂嘴地控制住猪的挣扎。只见表叔用刀在猪的脖子上狠狠地一拍,刀刃将脖子上的毛一扫而净,在他的口令指示,惊心动魄的一幕即将上演。

表叔手里攥紧猪刀,两脚用力的站稳,嘴里还喋喋不息地念道着:嘿嘿,这怂还够犟的,今天我给你来个大祭拜,猪啊猪啊,你别怪我无情,你就是一个甭怂,我要给你今天洗个烫水澡,舒服舒服死你这个怂……说着说着,猛然间,一把锋利的刀子就直捅猪的脖力,猪痛苦欲绝地尖叫着,挣扎着蹬着蹄子,声声惨叫在村子的上空回荡。一股股鲜红而腥骚的血液喷涌而出,猪的凄惨叫声一阵比一陈低,渐渐地,一动不动。一锅烟的功夫,猪被表叔的屠刀就非命于断头台上了。

猪肥硕的身躯在缸里滚烫的热水里上下被父亲与堂哥拉动着,猪毛在热水里立刻脱掉了,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高高的木架上挂着白白嫩嫩的猪,这时躲起来的狗开始极其兴奋,两眼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可口的美餐,小侄女挤在大人的忙碌中,东碰碰西摸摸,有些调皮有些可爱,一头猪就这样被表叔四分五裂地一刀一刀地垛成块儿,年猪终于被杀了,年的味道里沉浸了多少难以描述的东西,就像一坛老酒只能在冬天的炉火旁,慢斟慢酌……

缸里滚烫的热水在午后的阳光下袅袅升起蒸汽,消失在空气里。

村子里各家各户都忙碌在午饭中,寂静无声,狗贪婪地啃着骨头,猫懒洋洋的躺在屋前的墙头上,念着听不懂的经。忙碌过后的表叔,堂哥,邻居嘴里有叼着香烟,一切安然无恙,只是家里的案板上多摆放了一块块膘厚肉嫩的美味佳肴,氤氲在年的话题里。

杀年猪散文9

我小的时候,日日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到我平时吃不到的美食,见到我平时所见不到的事物。

对于杀猪,最早见到的是曾子杀猪的故事,那是作为言而有信的典范流传下来的故事。其实杀年猪是北方传统的风俗习惯,一直流传至今的。最近看新闻报道某校买来生猪,由师傅亲手操作演示,对学生进行传统风俗习惯的教育,不能不惊叹教育工作者的良苦用心!

记忆中,进入腊月,听到街坊邻居们家里那猪“吱吱”地叫,就知道杀年猪开始了。我小时候为杀猪这件事还闹过一次脾气。那也是七岁时候,爹买了两个小猪仔放到猪圈。看着光洁可爱的猪仔东哄哄西翻翻,有着说不出的喜欢。一只黑猪一只花猪。爹说猪仔归我管,我兴奋地都不知道怎么好了。以后放学回家就和小伙伴们去打猪草。四五个女孩子背上背篓,拿上小镰刀。当晚霞铺满天空时,我们满载而归,把青草倒进猪的食槽里,看猪狼吞虎咽哼哼唧唧的样子,一身的汗水和疲惫消散殆尽了。就这么着,从春到夏到秋到冬,当猪仔长大了,甚至在猪圈掉头都不容易的时候,它就该被杀掉了。当我看到他们拿着绳子要来捆住猪的时候,我知道我喂大的猪今天就会变成肉躺在案板上了。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也弄不明白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要在人的手中残忍结束了。我抱住爹的腿,就是不让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大闹一场,结果是爹做出了妥协,杀一只留一只。也许是从那一次,对于生命我有了自己的理解,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以后我在成长的过程中,接触到更多的生生死死这样的生命轮回,对于生死这一谜题会有更多的感触。慢慢的我长大了懂事了,十几岁的时候就可以接受这个一直以来困扰我的谜题,可以坦然面对,还会去看杀猪。

一辆手推车,上面是一捆棒子秸或者棉花棵子。猪,四蹄被捆的躺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时不时哼哼几声。不用去找,只听到那种撕心裂肺地猪叫声音就知道在哪里杀猪。这种活儿,一般要三四个人合作。一个高架的红石案台,是猪的断头台;一口五印大锅,是猪的褪毛的地方;一个高低杠似的架子,是猪被大卸八块的地方。

先从手推车上卸下捆得结结实实的猪,排好队。等到轮到自家猪上案台的时候,心里还是默默祈祷,猪啊猪啊少受罪早日轮回超度去吧。看那师傅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用十指使劲捂着眼睛,还不忘记从手指缝里偷看。“噗”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紧接着就是猪的嚎叫不绝于耳。血一直在流,直至最后流淌的血液变成汩汩的血泡泡,猪的叫声也一声低于一声,直到消失了终结了。那一盆血,因为加了盐和面粉,带回家去就会凝结成血块,葱爆血块,比较好吃。

接下来就比较有意思了。大肥猪蹄子割一个小口子,杀猪师傅嘴对小口吹气,然后用打气筒打气,那猪就像气球一般乎乎地鼓了起来。几个人抬起把它扔进五印大锅里,柴火正旺,锅水正沸。然后就是褪毛了。不管是花的黑的还是白的,褪毛后都变成大白猪了。猪毛据说还能卖钱,至于做什么没有考究过。

下面就是开膛破肚了。猪被铁钩子勾住臀部,头下尾上地倒挂。从腹部开始,五脏六腑掏出来,自有人清洗。孩子们最喜欢的莫过于猪尿泡。那个年代,没有气球,猪的尿泡就是气球,雪白的皮囊带有殷红的血丝,高粱秸提着,跟在手推车后面屁颠屁颠地回家去了。

至于猪下水什么的慢慢收拾去吧。还可以做出许多好吃的,诸如:板猪头,腌肉,腊肉,芡肠,腊肠,反正吃到来年杀年猪时是没问题的。农村人过日子要的就是精打细算,科学的说法叫统筹方法。

这些也都是记忆中的东西了,现在的村子里,转完全村也找不出几家养猪的了,然而没见过猪跑,照样吃得上猪肉,超市随时都有冷鲜肉可买。至于往年不到过年时节吃不上的鲜肉啦、肥肠之类的肉食,随处随时都可以买的到的。物质生活丰富了,却总觉得少了好多东西。思来想去,是少了些东西,少了传统风俗习惯的传承。

不管怎样,我还可以把记忆中的东西整理下来,最起码可以讲给我的儿女听,也是值得庆幸的。

杀年猪散文10

进了腊月家家开始杀年猪了,我家今年没养猪,买了一头没喂饲料的笨猪,市场行情是七元一斤,没喂料却是八元一斤,现在笨猪很少了,喂猪料的四个月就出栏,笨猪要一年左右出栏。笨猪肉没有添加剂还好吃。

我早早就起来烧了两大锅开水,爱人找杀猪的屠夫去了。说是屠夫其实不是专业杀猪的,只是敢下手,年年过年时帮村民杀几个猪。按辈分论从屠夫叫大叔,爱人和大叔一起进来院子,我开门迎了出去,接过大叔挎着的布袋子,里面装着杀猪刀,刮子,和大砍刀。我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

门开着,门口喷出一团团的热气,锅里的水翻开着,灶膛里的松木劈材燃的很旺,松树油发出吱啦吱啦的响声。屯里的亲友和邻居都来帮杀猪了,几个人从猪圈里 拽出猪七手八脚的把猪压倒在桌子上,杀猪大叔嘴里叼着烟,脚上穿着水靴,腰上系一条胶皮围裙,袖子卷的老高,手握着刀,等着大伙把猪按好,几个人按着猪,大叔用舌头尖喷掉还没燃尽的烟头,喊了一声;接血,表弟一手拿盆一手拿两根黍杆棍,等着接血,只见大叔用刀背在猪脖子上蹭了几下,一刀捅进去,一抽刀一股血喷了出来,猪哼哼着四蹄抽动表弟一面接血一面用黍杆搅动,猪颤抖了一阵不动了,接了大半盆血。大伙撒了手,大叔直起了腰,沾满血的双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又抽起了烟。

有人从屋里往外面一桶一桶的提开水往猪身上到,另几个人拽腿的,薅尾巴的,反过来倒过去 ,一会浇完了,两三个人开始刮毛猪毛刮完了,大叔随手拿起院里的半块砖在猪身上蹭全身都蹭到了,然后用水冲洗干净。

房檐戳了一根梯子,用来挂猪的,大叔在猪后腿处扎了一个窟窿,几个人抬起猪大腿窟窿挂在了梯子秤上,只见大叔拿着杀猪刀在猪脖子上划了一圈,把刀放下,双手攥住猪耳朵一宁猪头就下了了。开始开膛,取心肝肺,肠子,摘油洗肠子一阵忙乱,肉也剁成了三五斤大小一块,摆在房顶上的黍杆帘上,等着冻了,好放在缸里。

灶膛里的火仍在燃烧着,锅里炖着杀猪菜,又往锅里三十多斤肉,慢慢的炖着。

这时人们闲了一会,开始喋喋不休的议论着现在猪的行情,猪肉的好坏,一个说;咱吃的肉长一年了就是香,那个说卖的猪都是激素吹得四个月就出栏,肉滑不溜的都让有钱人吃了,又说猪吃完料就睡觉,人吃了脑子都笨……。从谈猪又谈到养猪污染环境,有的说离猪圈近的井水不能吃了,那个说前院一冲猪圈满屯都是臭水,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唠着……。

做了一个多小时,肉好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做了两大桌子,大盘的猪肉,大碗的猪血,热气腾腾的酸菜汤,端在桌上,人们喝着酒,吃着肉,说着唠着其乐融融。

好文者也就用键盘记录下了这杀年猪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