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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缕乡音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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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笃——啪……”多少年来,一直有这样一个声音萦绕在我记忆的深处,忽而远忽而近,忽而高忽而低,却总也挥之不去。有如一曲曼妙的歌谣,时常把我从酣梦中唤醒,暖暖的,暖暖的。

那一缕乡音抒情散文

我的家乡是在有着“一眼望三湖”之说“三湖”之一的湖西庄,村庄四周被溱湖水环抱着,就像是一叶孤舟荡漾在水的中央。从小,就听奶奶给我讲,说天上有一条老龙不知怎么着受了伤,栖息在这块荒滩上,伤口化脓生了蛆,引来了一只喜鹊啄食蛆虫,老龙的伤口被啄,疼痛难忍,龙尾一摆,便扫出了一汪湖泊,后人据此称之喜鹊湖,也就是现在风光旖旎的溱湖。

美丽的`传说孕育了美丽的故土。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从溱湖中取出的湖泥以其黏度高,黏性强,成色好,烧制的砖瓦不易裂缝,使得湖西庄在历史上成为名噪一方的“砖瓦之乡”,一直到现在,在南京古城墙上以及镇江金山寺大雄宝殿的天井墙上,仍依稀可辨有“溱潼”字样的墙砖。

喝着溱湖甘甜的湖水,湖西庄人世世代代以砖瓦为业,在这片充满生机、充满活力的土地上繁衍生息着。

儿时的我,便在泥场上摸爬滚打,活脱脱一只泥猴儿。只记得那个时候,家中做砖有明确的分工,父亲负责从湖中取泥,再将取上来的湖泥踩成熟泥,母亲则负责制坯。每次取泥,父亲都要起个大早,竹篙轻轻一点,泥船便驶向湖心,有时父亲耐不住我软磨硬缠,也就默许我同去并再三叮嘱须老老实实坐在船头。船至湖中,寻一浅滩,下篙将船定住,父亲便手执一把挖泥锹跃入水中,一个猛子扎下去,不大会儿工夫,就能肩扛一大块湖泥浮出水面,身体猛然一挺,湖泥便稳稳落入船舱中。只消一两个时辰,船舱就满了。不知是嘴馋还是眼尖,我总能在湖泥中抠到几只野荸荠,在船舷边洗一洗,纳入口中,凉飕飕的,甜丝丝的,满嘴生津。

父亲从湖中取回了一船又一船的湖泥,又一锹一锹地送到岸边的泥场上。这时的湖泥只是生泥,还不能做砖,须在泥场上晾晒几日,待水分沥干七八成的时候,父亲便用一把倒泥锹一块一块地在泥场上把湖泥倒过来覆过去,然后,用脚在泥堆上反复地踩来踩去,如此再三,大概要花上大半天的工夫,才能将一船湖泥变成熟泥。我的印象里,父亲的腿上终年看不到汗毛,原来是被这黏黏的湖泥黏掉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亲在泥场上忙碌着,累了,只在泥堆上小坐片刻,一身泥迹,高大如泥塑般的父亲形象便定格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

湖泥踩熟后,父亲嘱我用草帘把泥捂好,以防风吹日晒后泥变硬。母亲便可以做砖了,先要将熟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泥坨,再将泥坨前后左右各颠一下,发出“笃、笃、笃、笃”的声响,泥坨被颠成上大下小底平的长方体,然后“啪”的一声甩进木模里,用拉弓拉去木模上多余的泥块,再用木制的刮具将木模上下砖坯的两面刮得光滑些,一块完完整整的砖坯便脱模而出了。

“笃、笃、笃、笃……啪”,多么熟悉的乡音哟!“笃、笃、笃、笃……啪”,如一首激越的进行曲,在每一个清晨,催我早起;“笃、笃、笃、笃——啪”,又如一曲清新的催眠乐,在每一个夜晚,伴我入梦。

后来,取泥用上了“洋罱子”,只须在湖底轻轻一抓,便能有小半个船舱的湖泥,父亲也坐上了“洋罱子”船的操作台;再后来,母亲也成了现代化制砖生产线上的一名操作工。

在梦里,乡音依旧,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