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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怡情墨生香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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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不爱说“爱读书”三个字,因为身边大多数人都觉得爱读书跟好成绩是并驾齐驱的,而我打上学起就与名列前茅绝缘。好在语文成绩一直不错,而那个时候教语文的老师大多是班主任,仗着班主任老师的偏爱,我才勉强不被划入“垫底”学生行列。但不是优等生并不代表我不爱读书,事实上我爱读,只是读些在大人眼中很“无用”的书罢了。

书卷怡情墨生香散文

童年的“小人书”

小时候跟着姥姥生活,最盼望的就是姥姥村子里的二月初七“会”。所谓“会”,就是农闲时在某个村子搭戏台子、请戏班子唱几天哼哼呀呀的古代剧目,有些地方也叫“庙会”的。二月初七会这几天,家里会来很多亲戚,姥姥是没时间照顾我的。于是,姥爷就会掏出一块来钱递给我说;“拿着,到会上买些自己爱吃的吧。”那时侯的一块钱可算得上一笔巨款,因为我用五毛就可以买来一捆甜庶杆(像甘蔗,没它甜)或者一包毛栗子。但那时的我,在会场上转来转去却是什么也不舍得买的,我只希望的是可以找到一个书摊——所谓书摊,多是有人把一块破布摊在地上,上面堆满小人书用来出租,两分钱一本随便看,看的多还可以免费加一本。但租来的小人书,只允许在摊位附近看,还给人家了才能再租下一本。这种小人书风行的时间并不长,进入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几乎绝迹了,但它却是我幼年时期的全部精神食粮。能搭戏台看戏的季节一般都是在天寒人闲的时候,找到摆书摊的人后,我就不肯再走了,靠在电线杆或者坐在草垛子上,一本接一本地看。最初识字不多,半读半猜,后来不用猜了,结果都是一个样——常常是戏终人散,我的手脚已然冻麻木了,还沉迷在书中浑然不觉寒。

那时小人书看的多且凌乱,即便如此,因为总是跟着租书人的屁股后面转,我看了不少革命类连环画,可惜在成长的过程中把这些故事又都还给了书主人,一个都没记下。慢慢也看了些《西游记》、《聊斋》等书里的故事。《三国演义》也看了不少,但因为不喜欢里面的打打杀杀,多是瞧个热闹,连其中人物都不知道几个。《红楼梦》只记得一本,名儿忘了,是写尤家二姐妹的。有最笼统的人物感觉:尤二姐软弱、三姐刚强、王熙凤狠毒、平儿善良,那本书看后很多年,我脑海里都有个长身细腰的平姑娘敲门唤二姐的一画面,具体她们在干什么已经记不得了。那本小人书中的贾宝玉只是顺便提了一提,印象不是很好。这种印象一直左右着我的好恶。第一次读《红楼梦》,对书中的宝二爷很是不屑,总觉得他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而已!第一遍看那本书,我看的很快,有点类似囫囵吞枣,只了解个故事大概。却把“满纸荒唐言,一把心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这个开篇诗记住了——因书中人物跟小时候看小人书时留的印象是两回事,我就真觉得曹雪芹在说胡话,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这个说胡话的人给迷了心窍。宋人有诗云“书当快意读易尽,客有可人期不来”,有些文章自然可以快些读,但有些书,即使你爱到极点,也不适宜快读的,比如这部《红楼梦》。

小学三年级时,我们开始有了作文课,一般老师是要求我们在课堂上就完成他布置的作文题目的。这让很多初学作文的孩子都感到头疼,我却犹如如鱼得水般的自在,只是不喜欢老师的题目。终于有一天实在心痒,就撇开题目不管,自己编了一个童话故事交了作业。第二天课前发作文本,大家的都如常发了下来,唯独没发我的。那是的孩子都怕老师,我不敢去问,只胆怯地等着上课。老师来了,一眼看到他没拿教科书,手里只端着一个本子,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小心脏便砰砰砰地乱跳了起来。我的老师名叫郭红光,当年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爱笑,敬业,教的也好,但就是有点轴,骂起人来不分男生女生,什么难听他说什么。我把头埋到课桌上等着他的发飙——但老师的声音温和而动听:“今天,我要为大家读一篇故事,这个故事感动了我,希望也能感动你们……”郭老师读的正是我写的那篇童话,那个时候,感觉他半土半洋的普通话是那么的动听,我陶醉在自己的作文里,也陶醉在老师的声音中了。记得那篇作文后面,老师写了足足一页的批语,他说他希望长大后的我能成为第二个叶圣陶——惭愧呀,我是辜负了老师对我的期望。

那篇“跑题”作文,为我赢来了许多朋友,也赢得了很好的看书条件。书主人名叫苏淑霞,是我的同学,家里条件好,有满满一箱子的小人书,但她又是个特别小心谨慎的人,之前她的书是但从不外借的。可就在那个作文课后的第二天,她竟主动邀请我去她家看书,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小人书,且这些书可以任我拿去看,我激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谢她了。顾不得多说话,便一头扎了下去。那段时间里,每天放学,先拐到她家里借书成了我的习惯。在她那里,我看完了整套的《聊斋》和《西游记》。

童年时期的我,学习生活过得快乐而丰富。不能不说,这些带给我的充实感的小人书立下了汗马功劳。

小学四年级,我被父母接到了他们身边——王洛宾唱情歌的地方。送我们去车站的是辆马车,一位女同学在我们的车已经跑出好远的时候,还站在一个土坡上挥手向我告别,如果没有记错,她应该叫马小凤。坐在车上,我忽然有那么多的不舍——再见了,我童年的伙伴们!再见了,我亲爱的老师们!再见了,我的小人书年代!

中学时代的渴望

我父母的工作单位,原是一个军工厂。父亲当兵在哈尔滨,上世纪70年代初从部队上直接来到这里,然后回家乡和母亲结婚,80年代末,把最后一个留在家乡的孩子——我,也接了过来,从此,彻底把家安在了青藏高原。我来到这里后,顺理成章地进入厂子弟学校念书。当年子弟学校的学生,父辈大多都是像我父亲一样从部队转业过来的,比我年长些的子弟,中学毕了业就直接进厂培训班,学习上一年半载的,然后就安排工作(此政策在我上初中时已经不再存在)。没有就业压力,家长并不很重视孩子的学习成绩。因此,在我们这些孩子身上,是找不到现在孩子那种学习的紧迫感的。

我像在家乡一样,还保持着看书的习惯,只是这里没有小人书,我便慢慢地开始接触纯文字的.读物。当时有个好朋友叫刘梅,妈妈在校图书室,当时校图书室并不对学生开放,她会趁着妈妈不注意时拿些我爱看的书籍给我,看一本还一本,断断续续也看了不少。那时,我接触了戴望舒、知道了徐志摩,还看了一些诸如顾城、舒婷等朦胧诗人的诗作,最喜欢的一句就是“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自己也是那会儿开始偷偷学着写诗,写的自然不好,大多都象顺口溜,但自娱自乐还是可以的。我自己家里杂书很少,有时候实在没东西可翻了,我就翻高年级的语文课本,或者是偷看父亲的美术画刊、甚至字帖。(曾想跟着父亲学画来着,但爸爸说我没绘画的天赋,不肯在我身上下功夫培养)有次跟着姐姐去老乡家里玩,从那家姐姐的课本上看到一首《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还看不懂意思,只是觉得这诗中一定写了些非常美好的东西,于是去问那个姐姐,她只羞愧地说了句,“我也看不明白的,像是出自《诗经》吧,你可以去书店找。”

我从没去过书店!一直觉得自己是属于比较笨的女孩子,以前所具备的也只有借书看的能力,但来这里后,我仿佛连这个能力也丧失了。家中姊妹多,生活条件自是不能跟外祖母家里比的。我不善于主动结识朋友,又没有零用钱,想去书店买书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只好忍住想知道《诗经》是个什么东西的欲望,静静等那个可以去一趟书店的条件到来——这一等便一直等到了上高中。高中有个好同学叫陈燕,有一天告诉我说,厂报刊准备刊登几篇学生诗作,一首诗可以给3元钱的稿费,她鼓励我去试试。能挣钱的机会我自然不想错过,回去马上写了两首小诗递上——诗写的自然不是很好,但厂报编辑还是很热心地给提了更改意见后见报了。这样,我有了自己挣来的第一笔钱,虽然只有6元,但那时花2毛钱就能坐车去大十字新华书店了,我仍然很高兴。那个周末,我带着自己挣来的稿费和妈妈给的共10来块钱,和五六个同学一起去了书店,其中一位叫马金海,是个回族,跟我家住在同一栋单元楼。我踏进去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新华书店真大啊!

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太久的渴望,让我激动的不知该干些什么了,早忘了此行的目的。走到正对着我的外国文学栏处,我顺手抽出了一本翻看——我抽出的恰好是司汤达的《红与黑》。那时见到自己爱看的书我是挪不动步的,无暇再顾其他,我就站在那里一页页翻看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有同学还有别的事,催着我快走,并且说“喜欢你可以买了拿回家慢慢看啊”。那本书的价格当年应该是十多块钱一本,但我口袋里的钱,只剩下了9块多……就在我左右为难的当儿,马金海同学过来说“差多少我给你补上吧,算送你个礼物”。很多年过去了,但这半书之恩,至今铭记于心。

就这样,我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回到家后才想起这次去书店原是要找《诗经》的,后悔的连连顿足,但再一想,它肯定更贵,即使找到了我也买不起的。于是,我把这个渴望再次放到了心中。

很快的,像小时候迷恋小人书那样,我又迷上了外国文学。也是因为那两首小诗,我结识了当时一位在厂搞摄影的老师,姓白,他家里有个大书柜,内有《欧洲文学全集》。他女儿很喜欢我的小妹,妻子跟我母亲也合得来,于是就让我到他家里挑书来看——高中那几年,我啃完了白老师书柜中的全部藏书。

可惜,一直到我中学毕业、已经理解了《关雎》全诗内容为止,我仍未见到《诗经》的真容——这真是“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