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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过人生那道坎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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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常听老人们说,人这一生啊,要遇上大大小小许许多多道坎——果真如此。今年,我就遇上了人生最大的一道坎。

迈过人生那道坎日志

初夏的一天傍晚,我和儿子像往常一样赶回家,那天加了点班,到家已是七点半了。推开门,发现平时总在厨房里忙碌的丈夫,竟一反常态地静静地斜倚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腹部,脸色有些苍白。放下包,我赶紧问丈夫:“哪儿不舒服?”丈夫低着嗓门告诉我,他躺不到床上去,感觉肚子有点儿下坠。我这才想起上午丈夫打电话时还跟我开玩笑,说他在工地上摔了一跤,差点去见马克思了。当时我还问他没啥事吧?他说没事。看来还是有问题,事不宜迟,我让儿子呆在家里,立刻陪丈夫赶往了离家最近的金海湾医院。

值夜班的实习医生热心地给丈夫的心肺肝脾肾作了反复详尽的检查,又作了胸部的骨片和CT片,各种显示均无大碍。就在我长舒一口气以为丈夫没啥大事时,细心的B超大夫发现丈夫的腹部有积液,大约1000毫升左右。当时的我并不清楚积液意味着什么,但我看到实习医生的脸马上变得严肃起来,立刻打电话请示外科主任是否进行穿刺,对积液予以确认。并命令我扶着丈夫坐到椅子上,不许随意走动。穿刺结果很快出来了,1000毫升的积液就是1000毫升的血液。也就是说,丈夫腹部已经堆积了他身体四分之一的血液!

与此同时,外科主任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在主任诊疗室里,医生清楚地告诉我们,丈夫腹腔里的积液,可能来自心肺肝脾肾任何一个甚至几个脏器的微小渗漏,任其发展,病人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积极的疗法是必须立即手术,堵住渗漏。手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响,这是真的吗?体健如牛的丈夫真的要躺到手术台上去吗?手术,这个以往只是在影视剧里见过的场景,竟然真的要落到自己亲人的头上吗?……

在丈夫与公司进行沟通之后,我们决定转到市立医院复诊。从金海湾医院出来,已是晚上8点半了。坐着丈夫公司及时派来的专车,我赶回家。一路小跑着跑上楼,一边收拾住院需要的东西,一边嘱咐十岁的儿子,要自己做饭,自己先上床睡觉。懂事的儿子一再地追问:“老爸没事吧?”不可能向儿子说太多,我摸了摸儿子的头,向儿子笑了笑,说没啥大事,但可能需要住院治疗,因此可能需要儿子自己在家过夜。

9点左右,我们赶到了市立医院。在作完了各种例行检查和住院手续后,已是晚上11时了。由于主治医师还没有确定具体的手术时间,一番真诚的感谢之后,我们送走了丈夫公司的人。就在这时,主治医师单独召见了我。他用平静而严肃的口气通知我,丈夫必须马上手术,同时向我通告了手术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我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有些木然但还是坚定地同意了医生的决定。

回到病房,丈夫立刻被随即赶到的护士带走了。我被指令到四楼的手术室外守候。不长时间,手术室的大门开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护士举着一张单子喊着丈夫的名字,我跑过去,她简要地告诉我,丈夫失血过多,需要配备血浆和血液,让我把单子立即送往前楼化验室。前楼和后楼之间有将近300米的距离,我走了,谁在这里守候丈夫?我有片刻的犹豫,只恨自己分身乏术。为了节省时间,在打听清楚路线之后,我决定穿过前后两楼之间的通道,直接到达前楼。

夜半时分,在长长的暗黑的廊道里,我拿着写有丈夫名字的配血单一路奔跑着,跑到本该畅通无阻的.两楼连接处,没想到一把冰冷的铁锁挡住了我的去路,按原路返回?我立刻掉转头,可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不争气的我居然迷了路。一时间,我虚汗淋漓,唯一没有放慢的,是我奔跑的脚步,在那个长长的廊道里,我不知疲倦地奔跑着,寻找着,感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我找回了原路。

跑出住院楼,迎着夏夜的风,被汗湿的单衣冰凉地紧贴到皮肤上,我还在奔跑,一路跑进前楼化验室,将配血单交到夜班大夫手中,大夫告诉我,40分钟后过来取血。由于担心后楼手术室中的丈夫,我又跑回了后楼。40分钟后,我将配好的血液交到了护士手中,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到椅子上,喘着粗气。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丈夫在手术室里躺着,我在手术室外坐着,一道印着鲜红“手术”两个大字的门将我们分开。听着变得格外清晰的钟表的嘀嗒声,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尝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结婚十一年了,我们的日子虽然平淡如水,但也平静如水,在静静地淌过十多个春夏秋冬之后,谁料想,一夜之间,如水的日子居然起了波澜?丈夫与我,咫尺天涯!我甚至不太敢想丈夫的病情和伤势,只觉得心如战鼓,怦怦作响……

在我身侧,还有三个与我一样的守夜人,躺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发出了细细的鼾声。我没有睡意,默默地在脑中安排着第二天,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天亮后应该打理的事情。是啊,人这一生,怎么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事情来了,就要去面对。在心中,我虔诚地一遍遍祈祷,祈祷丈夫能够逢凶化吉,平安无事。漫漫的长夜在我的祈祷声中悄悄地流逝……

凌晨三时左右,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打破了候诊室的宁静。看来又有人要手术了,我想。接下来,那十几个人跑前跑后地来回奔忙着。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那个做手术的人,居然自己走出了手术室。是个小手术,我想,心里竟莫名地产生了一丝嫉妒。

候诊室再度恢复了宁静,而我的心却咚咚咚地,加速跳个不停,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手术已经进行四个多小时了,丈夫该不会有啥闪失吧?就在我心乱如麻、胡思乱想之际,手术室的门开了,我期盼中的两名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我赶紧跑上前,打听丈夫的情况。医生告诉我,手术很顺利,丈夫体内的脏器没有任何损伤。腹腔里堆积的血液来自丈夫肠膜外一个被震裂的小动脉。在一迭声地向医生表达了真诚的谢意之后,我回到椅子上坐下,喜悦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我心里充满了感激,是对恪尽职守的医护人员,也是对冥冥中上苍的惠顾。擦干眼泪,再看时间,已经是清晨4点半了。此时,医院里的走动多了起来,勤劳的清洁工已在医院的角角落落里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经过打听,我得知这家医院正常的交接班时间是早晨7点半,也就是说,丈夫要在7点半之后,才会被推出手术室。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赶回家,给儿子做个早饭,顺便再准备些住院需要的东西。

走出医院大门,已是清晨5点了。我给远在百里之外的母亲挂了个电话,简要地告诉她丈夫的病情,请母亲赶来帮忙照看一下。等我搭乘早班车赶到家时,时钟已指向6点20分,推开门,屋内空空如也,一向爱睡懒觉的儿子居然已经上学了。孩子没吃早饭?我赶忙奔向厨房,发现平时炒菜的锅罕见地盖上了锅盖,用手一摸,盖子上还带着些许余温。打开锅盖,锅里头是儿子煮的面条。我的眼泪再度倾泻而出,一夜之间,十岁的儿子长大了。他一个人,度过了没人陪伴的漫漫长夜,又在清晨提前起床上学,并为父母准备了早餐。我是一边抽泣着,一边吃完这顿早饭的。

感动,原来可以这样简单;生活,原来可以这样美好!

早晨八点钟,我如愿见到了我的丈夫,尽管他浑身插满了导管,脸色灰白蜡黄,在麻醉剂的催化下,兀自沉沉地昏睡着,但我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担心,因为我知道,长夜过后,迎接我的,将是黎明的曙光,喷薄的日出……

是啊,如今,丈夫的身体又健壮如牛了。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淡如水,其乐融 融。看来,老人们的话,那是错不了的,人这一生啊,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