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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约了我生命的一个劫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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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个周末是儿子回家的日子。学校召开秋季运动会,儿子给我电话说下午五点回家,明早返校。我赶紧地去市场买菜,买儿子爱吃的东西。

赴约了我生命的一个劫数散文

儿子爱吃土豆,还爱吃上锅蒸的南瓜和烤熟的地瓜。小时候,我叫他“土豆家族”,等他初三时,个头飞升到185时,我说,南瓜有这么长的吗?

儿子在吃方面,嗜肉,再就是家乡的土特产了,喜吃煎饼,也是我喜好的。

小时候,母亲在饭桌上给我煎饼,我说,不爱吃,拉嗓子。母亲说,烧包,吃饱就不错了。

长大后,我的口味越来越像母亲,喜欢吃煎饼,喜欢吃萝卜缨子做成的黄菜,上锅一渣,少许的花生油煲锅,撒入几根姜丝,葱丝,包在煎饼里,就是我最好的饭食了。中午的时候,去市场买一元钱的白菜小豆腐,即使没有煎饼,吃得也是满口生津。晚饭的时候,小米稀饭,咸菜丝,老公在家就调几个蔬菜,不在家的时候,一碗稀饭,半块馒头,几口咸菜丝,也是吃的肚大腹圆,下楼走几圈,呜呼哀哉,我的小肚腩还是像一个变型的南瓜,是不是与儿子嗜吃南瓜有关?

儿子吃地瓜,喜欢煮着吃,也喜欢我削净皮做的地瓜片,没有肯德基的红薯片好吃,但是环保多了,样子也比他们的丑,我忽然发现很多外表丑的东西,内里美丽的多,像闻起来发臭的咸鸭蛋,奇形怪状的榴莲,老家乡亲粗俗的语言,想到乡亲我就想到刚死去的两岁的小女孩悦悦,我敢说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我们的家乡,绝对不会有人袖手旁观的。

生命离去了的时刻,我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呢?当这个社会说废话的人越来越多时,社会的冷漠和麻木还奇怪吗?

看客的暴增,是不是一个大的社会问题?

高压锅里是待煮熟的地瓜,铝锅里是用地瓜块做的大米稀饭,铁锅的篦子上蒸着切好的南瓜块,土豆丝,炒豆芽,煎刀鱼,一气做了好几个儿子爱吃的菜。乡土孩子的口味也是本土的,这点倒是遗传。

一个人小的时候,可能喜欢外界的喧哗和热闹,等自己的思想成熟后,很多东西还是会回归到本真和自然中。

不仅是人性,骨子里的东西,无法改变。

牵挂是一方面,对故乡的遥望则是一种乡情。

儿子不在家的时候,我和老公两个人,饭后,他亲密他的电视,我亲密我的电脑,一个屋檐下,两种行为。婚姻像一间屋子,关上窗子,密不透风,心烦心乱;打开窗子,清新的空气溜进来时,心清心明,这时的心,如果不长翅膀,这间屋子依然是安全的,可是婚姻如果借助于安全,还有意义吗?

到了中年,夫妻适当地拥有自己的心灵空间,对谁都好,自己安静,对方也轻松,为什么很多人不懂呢?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另一个人是永远无法深入的,夫妻怎么了,有那张纸印的法律保证,就可以侵夺别人的人身自由吗?侵夺得越多,失去的速度会加快,婚姻也慢慢在猜疑和压抑中死亡。

昨天和一个画家谈到女人的才情,我说任何一个女人一旦走入婚姻,所有的才情都会减色,生育和为家的牺牲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对方的支持,如果不支持,就是一个人的苍茫,一个人的路会越走越荒芜。

一个人的写作,一个人的苍茫,一个人的荒芜。

儿子长大了,头发有点长,我说该理发了。儿子说该理的时候我会理。面对长大的儿子,很多时候,我学会无语。

第一次骑车去儿子读书的一中,回城的时候我就迷向,竟朝相反的方向冲出三里地,视野里是石磨豆腐坊和万兴植物园,这是我从没有来过的地方,我知道自己迷向了。当一个大爷告诉我回城的路线时,我哑然失笑。从小我就容易倒迷,特别是阴天的时候。

回到家接到朋友的电话约我在石磨豆腐坊吃饭,我不想去,撒谎说有事忙。

吃与不吃,我都去了。

道家的天人合一,在我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八岁那年,和春兰还有智华去树林子割兔草,林子有专人看守,不准闲杂人员进入,我们三个是从篱笆缝里钻进去的`。也是个阴天,乌嘘嘘的树林,那棵青杨树上一个偌大的鸟窝,我知道是老鸹的鸟巢,几只老鸹在天空中低旋着,发出“啦啦啦”的叫声,几次听母亲说老鸹会预知人的生死,如果老鸹进村发出这种声音,村子中就要死人了。我观察过老鸹的叫声,邻居五奶就是在老鸹凄厉地叫过的第二天去世了。

要死人了。我对着天空说,天空像个若无其事的老人,树枝轻缓地摇着身躯,一朵云累了,停留在青杨树老鸹窝的旁边,我直呆呆地看着。

我和春兰智华在树空里钻着,我提议去河那边捡拾民兵打靶遗留的子弹头,捡回做煤油灯,晚上写字用。她俩没有主见,总是听我的指挥,当我们踏着一些石块过河时,我的身子一歪,差点掉进深水里,似乎我灵魂中掉落了什么,随水流去了。

我们捡到三个子弹头,正好每人拿一个。打靶的地方是一片沙子,沙土里有一种中药材,名字我忘记了,放到嘴里嚼嚼,涩中带甜,我们每人挖了一口袋,过河时,就在河里洗洗,一边谈论着怎么做子弹煤油灯,一边嚼那种东西。还是那块石头,在我经过时,又急剧地晃动,我又差一点掉到水里。

春兰和智华说我们赶紧割草坝,一会要黑天了。她俩去割草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河边,嚼着嘴里的东西,河水浑浊起来,一条条大鱼在我的眼前翻动,那条紅鲤我还看到了它红中略黄的肚皮,它们蹦跳着,喜悦着。其中一条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正当我要捉鱼时,春兰喊我,我惊醒过来,鱼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俩一直埋怨我带她们来这个地方,没有青草,还是初春,青草是没有的,只有苦菜可以剜来给小兔吃。当我自己转到一棵大柚树下时,树底下是成片成片的苦菜,像雨后突起的蘑菇,也像母亲园子里栽种的滚当菜,一小会,我就剜满了筐子。我转过身喊春兰智华时,大柚树不见了,苦菜我也找不到了。我分给她们一些,然后想从原来的篱笆缝里钻出去,一声大喝,看林的刘大爷来了,我们赶紧开溜,我的速度是最快的,当我跑到那条两边是柳树的小路时,找不到春兰智华了。这条路我似曾相识,但是平常小路是南北方向的,今天怎么变成东西方向了呢?

就是这条小路让我化险为夷,我逃出来。春兰智华的草筐却被刘爷爷没收,用火烧了。

刘爷爷是春兰的亲大爷,但是筐子照烧不误,那时的人实在的让人流泪。

现在,实在没有了,实诚会不会断根?

不几天,二哥的好伙伴兆聚死了。就是在那条我们过去捡拾子弹头的河里。

我也生了一场病,一场母亲说从来没有生过的大病。母亲找来村里的一个神汉,神汉说我小时候有锁子,母亲没给带,长大就是“口原”了,这个原,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写。大概什么事也事出有因吧。

我对神汉说了我迷路的事,神汉说这是你的一戒,终是有人替了你。

看到兆聚的娘哭的死去活来,我就害怕,害怕我的命是不是兆聚替的。

高中毕业的那年,我去烟站打工,和燕子一起。

燕子初中毕业就不想上学了,她的父亲是教师,可以招工进城工作的,我俩时常在割草的时候,偷玉米地里套种的黄瓜吃,脚袢子搭在沟渠上,我说我的文学梦,燕子说她被她娘唠叨的头痛。我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游动的白云,趴在沟里吃草的羊羔,路上刘大爷走路佝偻的身影。我说以后我写家乡的田野还有家乡的牛马驴羊,燕子说,我不爱干活,干活多累,衣服也会弄脏。

可以一边听音乐,一边锄地,晚上写作。黄瓜在我的嘴里被无情地搅拌着,像轧上小悦悦的罪恶车辆。那时的我不仅天真,更多的是无知。当我落榜,母亲让我去田里锄地,我头上缠着纱巾,担心玉米叶子划伤我娇嫩的脸庞,口袋里塞个半导体,锄了锄地头,就坐满一上午回家了。父亲检查过说,你丫就不是一个下庄户的,有你这样锄地的,这叫糟踏地。

种地也是有学问的,不要觉得自己肚子里装了几个字就人五人六了,一块地永远不会闲着,你种它,它就长庄稼,你不种它,除了庄稼,它什么都长。你生活的态度也是一个道理,面对现实,才是最重要的。

那时父亲的话我不爱听,因为母亲阻止我复读,我也恨母亲,甚至不和母亲说话。

我除了和燕子玩,杜绝一切外界活动,走路顺着墙根,眼睛高挑着。很多时候呆坐着。晚上一个人骑车去很远的村子看电影,有小伙子和我搭讪,我一句话不说,他就说,啊呀,是个哑巴。

自己一个人回家时,黑嘘嘘的路,黑魆魆的村庄,只有我的心跳和猫头鹰的叫声。

那个早上,有雾。我的自行车坏了,我的长裤脚裤子燕子母亲说帮我做瘦一些,我就穿了妹妹的裤子,还穿了二姐的水红飘带衬衣,只有鞋子是我的,牛仔布鞋。等我和燕子来到烟站,经理说中午我去孙乾子收黄烟,我就说回家告诉母亲一声。

还是雾,脸上明显地是雾化过的水滴,青色的沥青马路上罩着一层黑雾。路边的白杨叶片上也是白色的雾层。刚一踏上公路,我就飘起来,魂魄飞升一小会,慢慢跌落在马路上,我的脸生疼,用手一摸,有血,我是晕血的,立即头晕。稍一清醒,我爬起来,一只鞋子丢在马路的另一边,我快速来到鞋子跟旁穿好,大侄儿在我身旁,吓得哭着问我伤到没有,我才意识到我被一辆三轮车撞了,三辆车跑出20米,被上学的大侄儿看到,追上喊住了。侄儿看到我躺在地上,以为我死了,所以,孩子吓哭了。

那一年,大侄儿上初二,个头和儿子一样:185。

看到大侄儿,我浑身抖起来,手也开始刺痛,一看我的右手三个指头血歪歪的,一个指头骨头露在外面,我用另一只手攥住,不敢看。晕。

在医院里,医生说最可怕的是造成脑震荡,听到这句话,我赶紧回忆昨天晚上读过的书,我记得是亦舒的《女人的一生》。

也许,从那时起,我真的脑残了。

那次车祸,车主应该赔偿的,但是车主说刚刚计划生育罚款,老婆还在家生病,乡亲不让他走,我对母亲说,娘,让他走吧,我伤的不重,父亲是个善良的人,让他走了。我的头疼了很久,吃了很多药,右脸颊好长时间有一个淤块,那个人一次也没来我家看过我,母亲说早知道不让他走。父亲说孩子没事就好。

那天,我穿了妹妹的裤子,二姐的上衣,是不是她们保护了我,冥冥中我认定是。

在工商工作的女同学来看我,他说他的所长会看相,他看到过我的照片,他说我的一生是坎坷不平的一生,有五个关口,关关都是险关,过了第一关就万事大吉了。

我想起和大姐二姐冬天在河边拾草,我的头撞破冰窟窿钻入河里的一幕,那该是我的第一关吧?

我还有几关没过呢。

八年前,大侄儿突然去世,我哭的最凶,也算是大侄儿在我生命的险要关头,喊了我一声,我难忘我们的姑侄之缘,我的尘缘未了,命也就在这个尘世上继续走访苦难。

生,是一种希望,在苦难中品味的希望。死,也是轻柔的,飘起来,落下去而已。

儿子的校门朝南,去过几次,迷惑几次,每次我都询问身边的人我是不是走错。就因一个拐弯罢了。困惑,我时常有,好在我善问,也勇于改正,很多时候也在探索生命。

后来,我从我家的小区出发,直插南外环,直走,小拐,到儿子学校,迷路消失了。

今早六点,送儿子回校,老公酣睡。

沿着我自己制定的路线。也是个阴天,目标很明确地和儿子回校,儿子拽拽我略小的牛仔外套,担心凉风侵入我的身体,长大了的儿子,不爱和妈妈啰嗦的儿子,越来越迟钝的我,路边泛黄的桦树,潮湿的地面,给我一丝力量,是儿子年轻的生命的,也是如约而来的季节的。

世上的路很多。选定了,就走下去,在儿子读高中的三年,在这路上,我会往返三年,带着对儿子的期望和爱。

任何东西只要坚定,期望和爱都会有,比如:一些感情,一些选择,一些追求!

回家的路上,打开我的新手机oppo,传来琼雪卓玛的《风中的草原》,我的旧手机像赴约了我生命的一个劫数,深深地在我的怀念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