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记的散文

说起杀生，无不色变，不敢，也不忍……我素来胆小，怕杀生，可我一个家庭“煮妇”，很多时候为情势所逼，不敢也得敢。

[一]杀鸡

那时女儿还在读书，正是她高考冲刺的关键时刻。一日休假，从家里捉鸡一只，准备钝一锅汤给她补补身子。当时想都没想去菜市场处理，只是觉得自己能解决它。

那天正是星期天，女儿在家。行动之前，我们母女俩都做好了一些准备，当然，更多的是心理准备。毕竟这动刀见血的，毕竟屋里就我们两个女人。

开刀之前，我拎着鸡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平日孩子她爸杀鸡的一些动作，嗯，先把鸡脖子往后拧，然后扯落鸡毛，然后刀飞快的割割割。对，就这样做。可是，真正操作的时候，我心里直发毛，心在心里那个抖啊……那鸡“嗷嗷”的叫，一双鸡脚不停地挣扎，最后，我握刀的手就软了。

我对女儿说，这又要拿刀又要捉鸡，不好用力，要不我捉鸡，你来割。

女儿直摆手只说不敢，我“鼓励”她，不怕不怕。女儿便接过我手里的刀，跃跃欲试。其实她的胆子还是蛮大的，至少比我的大。

没想到，女儿手里的刀刚挨到鸡颈，她的手就哆嗦了，连声喊不行不行，下不了手。咋办？我又出主意，“那你闭着眼睛来割，别看鸡，使劲地割，咋样？不过，你千万别割到我的手啊！”于是，女儿便闭上眼睛，我也别过头，只听到可怜的鸡一阵尖叫……一会儿，女儿住手了，我战战兢兢的低头看手里的鸡——啊？还是活的，皮都没破。

女儿却再也不肯干了，已经扔下了菜刀，她的眼泪都出来了。没法，我只得捡起刀，想了想，又想出一个好主意，我对女儿说，“这样吧，你来捉鸡，我来割。”女儿一听不做刽子手，便没反对。她坐下来捉着鸡，我说这样这样，先把鸡脖子往后拧。女儿言听计从。一切准备妥当，就看我出手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一边安慰自己，杀只鸡也没什么呀，谁让它是一碗菜呢！然后，握紧菜刀，按住鸡头，闭上眼睛，恶从胆边生，咬着嘴唇狠狠地在鸡脖子上来回锯……好一会儿我都不敢睁开眼睛看，我带着哭腔问女儿：“妈妈的手上是不是好多血？”女儿也带着哭腔说：“我也不敢看啊！”

“你看看，快看看，”我举着刀，一边抬起手肘擦眼角。

“哈哈哈，没有血，一滴都没有啊！”只听见女儿一旁大笑起来。我睁开眼一看，可不，鸡，活的。血，全无。再扒开鸡脖子看，天哪，还是完好无损。

我不是拼了命地用力割么？咋会这样，那鸡脖子是石头啊刀枪不入？我绝对崩溃了。

眼看中午女儿想喝鸡汤都要成问题，我赶紧捉着鸡跑去农贸市场了。

这是第一次杀鸡，没成功。从此以后，再没有了第二次。

[二]杀鸽子

杀鸽子，也是女儿读高三时的事。鸽子是别人送的，我和夫舍不得吃，就趁休假时拿来女儿吃。按理讲我有过一次杀鸡的经历，这次鸽子应该就不会再想着下手了。但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听夫说，杀鸽子是不要刀的，抿着它嘴巴就得了。这不用刀又不见血的，鸽子又这么小，我肯定敢。

所以，这次行动我胸有成竹，毫不怯场。

我先是很轻松地左手捉着鸽，接着右手伸过去按着它的小嘴，——按了最多四五秒，只见那鸽子拚命地扭身子，蹬爪子，我的手“唰“地拿开了。这事麻烦了，心太软。

不得不打电话向夫咨询，看看还有别的方法没有。夫在电话里又教我一招：用塑料桶盛满水，捉着鸽子的翅膀，把它的头往下按。

这方法够狠的，可此刻我也只能变得更狠。

惊心动魄的一幕开始了。才刚刚把鸽子的头浸在水里，它就拼命的扑腾，桶子里倾刻翻江倒海，水花四溅……我的头发，我的衣服，全湿了。

女儿看到大喊，妈妈，莫莫莫！那只鸽子，也早已被我一下拎出了水面。我自己也不忍啊！

这法子实在难以进行。无奈，我再次打电话向夫求救，“咋办，我弄不死它啊！”夫再支毒招：“你直接把它放进水桶里，淹死它。”

这招，一听，我汗毛根根倒竖。看着手中已被我弄得半死不活的.鸽子，我都快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了。最后，一跺脚，一狠心，我一把将它扔进了水桶，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再扣上一个大脸盆，只听到下面“扑嗵扑嗵”地响，脸盆都要顶开了，开始我用手抵着，可是我的手越来越软，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大叫女儿救驾，“快快快，帮我抵一下，我……要晕了。”女儿见我脸上又是清水又是泪水，一把跑过来，忙伸出手抵住脸盆。我的手一下拿开了，我的人一下跑开了。

只听到女儿在水池边跳起脚来喊，“妈妈你骗我过来啊，我也怕的，我也不敢，我要放手啦！”

“千万别，一会就好了，你坚持一下！”我几乎哀求女儿了。

——但是，苍天在上，那刻我真没有故意骗她过去，那刻我真的要昏过去的感觉。

可怜的鸽子，就这样被我们两个女人残忍地淹死了。若是女儿以后因这事有个心理障碍什么的，我可真正罪不可恕啊！

第一次杀鸽子，总算成功了。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三]杀鱼

肉品立马，我喜欢吃鱼肉。于是平时杀鱼无数。杀鱼，自然没有杀鸡杀鸽子来得可怕，可也有一条鱼，把我吓得我心惊肉跳魂飞魄散。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母亲买了一条四五斤的大青鱼，叫我过去帮忙弄。我嫌母亲的水池小不好使，便提着鱼来到屋后的小河边（小河是人工砌的，长正形）。

鱼是活蹦乱跳的鱼，我在地上重重摔了一下，还在蹦跳。此时暮色苍茫，我也顾不得了，用左手紧紧掐住鱼头，三下二下就给它来了个开肠破肚。就在我刚要伸手掏鱼肚内脏时，突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这条鱼“哧溜”一下从我手中跳进了河里，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它竟然头也不回地游走了……看得我目瞪口呆，站在那儿傻子一般。

我伸出手，河宽手短。只好眼睁睁看着它游，心想，都剖腹了，我看你还能游多久？那条鱼，才不是一般的鱼，它竟然游了一个圈，又游一个圈……那小河，鱼游过的地方，长长的一道红血水……这时天越来越黑，我怕了，越来越怕，怕得脚发软。

我在河岸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找来一小棍子，弯着腰慢慢地拨，拨了好久，终于失而复得。

——但是，不要以为这条鱼就此肯罢休！

刚要清洗，这鱼，再一次从我手中“咚”的跳进了河里。这时候的它，肚里是空空的。

想想看，那刻的我，该是何等恐惧！

我杀了多少鱼啊，从来也没见过这杀不死的鱼。它是鱼么，它莫不是啥妖怪变的？这样想的时候，我突然害怕得要哭了。我决定不要鱼了。我捡起刀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这样回去怎么向母亲交待？鱼是她买的。

胆战心惊地站在河边，一直看着鱼浮在水里不动了，我这才捞起它回家。

杀这条鱼，简直就是我的传奇故事，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

后记

真正没杀过生的人有么？除了寺院里的出家人，和那些吃斋念佛的人，生活中我觉得应该很少。所以，谁也不要心安理得，你我这双手，都曾沾满了无数生灵性命的鲜血……有一日，拜倒在菩萨面前时，烧香叩头不要只为求菩萨保佑，我们还要忏悔自己的罪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