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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地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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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烧地锅”的事情来,仿佛还在昨天,其实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烧地锅散文

“地锅”的名字是不确的,它并不贴紧地面,更不是在地下。如果说与“地”有关系,只是灶台是从地面垒起的,垒有一米来高。一般灶台上都坐有前后两口锅,前一口是主锅,后一口是辅锅。后锅的后面是烟囱,主锅灶膛里产生的烟要通过烟囱冒出去,烟出去时会带上很多火苗,火苗正好可以给后面辅锅加热,锅里的热水就可以供主锅使用了。当然辅锅的功能不仅仅是烧烧热水,还有其他很多用途,农家通就是过这种方法来充分利用柴火产生的热能的。

给地锅灶台上的锅加热,主要是靠人工烧火。一天三顿饭,顿顿都得生火烧锅,所以每做一顿饭都得有专门的人来烧锅。记得在我可以上小学的年龄时,烧锅就成为我每天的功课。那时感觉,烧锅同上学一样地令人讨厌,心想,假如有一天我能够当上国家主席,第一道法令就是:小孩可以不上学,也可以不烧锅。

如此讨厌烧锅,不仅是因为它太耽误我玩了,更重要的是,它让我吃尽了苦头。

柴火有各种各样的。有些柴火有刺,扎手,一顿饭烧下来,手上会扎上好多刺,不是太疼,但很难受,最重要的是这种难受会影响到我玩。有些柴火,放到锅塘一烧,它就噼里啪啦地小爆炸,炸出的火星蹦出来,会蹦到我的身上。冬天还好,大不了,棉袄上烧个小洞,到了夏天就麻烦了。夏天,我的上身是不穿衣服的,火星直接蹦到我皮肤上。常常,我烧着锅烧着锅,会突然间蹦起来,那是火星接触到我的皮肤时,刹那间的反应。

碰上大风天气,烟囱里灌满了风,烟就会在风的压力下倒灌回来,全从灶膛里冒出来了,整个灶屋里充冒了草木烟。烟灌进嗓子里,让你咳嗽不止;烟侵入你的眼睛里,让你泪流不止;烟裹挟的草木灰末到处乱飞,落满你的全身,包括你的头发里。于是,不得不塞满一灶膛的柴火,让它自行燃烧,人跑出灶屋,猛烈地咳嗽一番,把嗓子里的'草木灰末咳出来,把眼泪擦干,把头发里的草木灰末拨拉掉,然后再回到灶门前继续烧锅。

擩一把柴火,拉动风箱,灶膛里烈火炎炎,再擩一把,烈火依然炎炎。一只手擩柴火,一只手拉风箱,是一件挺费体力的活,劳动量挺大的,很是有些累人。于是,我就想投机取巧,一下子把灶膛给塞得满满的,然后去来风箱,这样就可以省去“一把一把地擩”时的一些体力。但是,灶膛被塞满后,却不见了火苗,火被焖住了。狠命地拉风箱,头伸过去查看灶膛里的动静。不曾想,火苗突然爆发式地从灶膛里窜出来,把我的眉毛全给烧光了,还烧掉前额上不少的头发,脸也被烤得火辣辣地疼。母亲这时还来上一句:“不亏你,谁叫你懒呢?我看你下次可敢懒了?”

这是灶门前烧锅的恨事,也有不少兴事。

豆秸是烧锅人特别喜欢的一种柴火。豆秸特别的熬火,放进一把豆秸在灶膛里,可以烧上好一会,火苗很硬,锅开得也快,节省不少时间;不像麦秸,放进去一把,“呼隆”一下就没了,还得赶紧送进第二把,火苗又软,火力就低,把锅烧开就得多费很多时间。同时,豆秸里还有一些漏网的豆籽,见到火被烧熟之后,它会爆裂,一蹦蹦出灶膛来,捡起来放到嘴里去,“嘎嘣”一声,满嘴喷香。烧玉米秸也可以得到这样的好处,遗留在秸里的玉米见到火之后,可以爆出玉米花来,常常也是可以蹦出灶膛的。

烧锅是件很辛苦的事,特别是在三伏天,一顿饭烧下来,满身都是汗。母亲为了犒赏我的辛苦,擀面条时故意多和一点面,留下一块,把它制成一个项圈,把面项圈埋到灶膛里的死火里,慢慢地烧烤,等到完成烧锅的任务后,面项圈也就烤熟了。面条面里放的大多是豆面,这样烧烤出来的项圈就特别香,这个被烤熟了面项圈是我的特权享受,是对我烧锅辛苦的犒赏,我美滋滋地吃着,吃得其他几个兄弟满地流口水。

母亲早已作古,地锅也四十几年没有烧过了,现在回想起烧地锅的情景来,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