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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接地气的红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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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接地气”这个词,悄然活跃在人们口头上,我也很喜欢这个词。说当权者接地气,就是了解关注老百姓的生活,过去那些驻村干部,了解普通百姓生活,自然是接地气的。接地气的艺术作品总是受人欢迎的,如近日电视台播放的《老农民》就有这样的效果。由此,我联想到所谓“土里刨食吃”在庄稼人,他们种了庄稼,收获了粮食,国人才有饭吃。这个道理,似乎天经地义。但是,庄稼,却大多长在地上,只有少数鸡肋,才真的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其中主要的一种,就是红薯。

最接地气的红薯散文

红薯也叫白薯,其学名应该叫番薯。名称何以如此之多?确有可研究之处。从皮上说,叫红薯合适;从瓤上说,叫白薯妥当,从来源上说,此物是明代从国外引进的,叫它番薯更为恰当。从明末到如今,五六百年过去了,但通州人和这红薯打上交道,还不到百年。随着时代的变迁,红薯在老百姓生活中的地位,也就有了很大的起伏变化。现如今,在城里的街头巷尾,偶尔能看见烤红薯的的车子,车上拉着一个用大汽油桶改装的炉子,炭火的周遭,摆着十几块纺锤大小的白薯。从外表看,这种烤红薯黑乎乎的,像个丑八怪。揭开那层黑皮,或者掰开一块看看那里面的瓤,可实在诱人,黄橙橙的、红乎乎的,香喷喷的,特别是在冰冻三尺寒冬,偶然吃上一块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简直要是和山珍海味一样的美味佳肴。

北京很有名的文物收藏家马未都下班时,吃了一回街头一角的一块烤红薯,心里一高兴,就写了一篇短文,大意是说:一块烤红薯,能给路人送来温暖,城市里,有这样的几个烤红薯摊,挺不错的,卖者有了生计,食者享受了美味,何乐而不为?应该允许街头红薯摊的存在吧。马先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一是在如今的城市里,烤红薯简直成了稀罕物,吃一块,很解馋。第二是劝城管不该对小摊小贩过于苛刻,对烤红薯的小摊主放松点儿,他们大冷天的出来,给城里人送来热乎乎的美味,怪不易的。无过而有功,何苦难为她们,和他们“打游击”呢?

如今,烤红薯难买到,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也是不容易买到的,即使在农贸市场上偶尔还能看见红薯的身影,但我发现,一是品种单一,几乎全是一个模样,颜色一样,味道一样,就连块头大小都出不多。这哪里是红薯的本来面目呢?据我所知,近十几年来,在我们通州这块风水宝地上,成片的红薯地,已经很难见到其踪影了。这使我油然回想到几十年前家乡的红薯地。

其实,红薯就是个黄土地里生出来的胖娃娃。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曾经作为农家的主食,几乎家家都不可或缺。和我年龄相近的人,大多都是吃着红薯长大的。那时,红薯俨然是故乡田野上的主角。

据说,红薯是明末清初时从菲律宾引进而来的。红薯的学名番薯,实至名归。到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在我的故乡就有一些胆大心细的殷实人家试着种了。不过,那时的红薯细细的,长长的`,吃起来很软,很甜,就是瓤里有金黄色的丝儿,这丝还挺坚韧,咬不动,咽不下,只好吐出来,当时人们叫它“红薯柴”。红薯好吃,柴多难咽,正是早期红薯的突出特点,再加上产量很少,价钱很贵,所以,那时的红薯,只当是过节吃的“点心”,很难走进百姓大众的餐桌。

直到全国解放以后,政府选派农业专家来到我的家乡。我就亲眼看见专家指导育秧。清明节前后,专家给我们家背来半袋沙子,沙子摊在火抗的炕头上,再拜他们从外地运来的一块块红薯埋进沙子里。半个月后,红薯就生出好多芽来。专家就叫我们把这些红薯小芽,栽到隆起的土埂上。一过夏至,红薯就是种成功了。到了秋天,庄稼人头一回吃上自己种出来的红薯,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乡亲们高兴了,专家们可不满足,他们大概认为普通红薯品种单一,产量又不高,一年之后,又给我们村引进了一个新品种。当时的乡亲们都认为是外国的红薯,就顺口叫它“洋白薯”。这种红薯块头大,圆溜溜的。皮不红了,全是乳白色,这也许正是后来把红薯叫成“白薯”的原因吧。白薯内瓤的颜色千差万别。有白的,有红的,有黄的,也有粉的。吃红薯连带着猜哑谜,不知挑一块红薯地内瓤是什么颜色的。实在有趣。

别看洋白薯的内瓤有悬念,但它的味道。的确和普通红薯口感有异,蒸熟后咬一口,瓤很硬,干面,无丝儿,不甚甜,特解饱,加上产量又高,很快就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那时,农户家家种红薯,竟然形成了时尚。有人总结出“洋白薯”的三大优点:一是产量高,种好一亩薯,全家饿不着;二是不用忙做饭,白薯一锅鲜;三是不用进磨坊,吃的一样香。在那个时代,吃饭是头等大事,白薯可当饭吃,省了不少家务,还省了不烧柴禾,腾出了时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在儿时的记忆中,我该给红薯记一次大功罢。

红薯的生长过程也很神奇。春天在火炕上育秧,秧苗长到三寸高时,才可移栽到田野里那整齐有序的田埂上。挖个小坑,浇一瓢水,秧苗准活。一到夏天,秧苗就纵情地爬蔓了,不出半个月,绿生生薯秧就会像地毯似地覆盖整片大地。此时在郁郁葱葱的藤蔓上,还开出五颜六色的小花,开的欢欢实实的,煞是可爱!秋风刮过以后,藤蔓就成了紫红色,割下来可作饲料。别看此时的田埂光溜溜的,可有不少硕大的红薯块把田埂都撑裂了几道口子。用大镐一刨,一大嘟噜红薯就全出来了,只需刨几陇,就可装满一大车。这是庄户人家最开心的时候,也是我对大地母亲最感激的时候。

红薯不只春天种一季,夏天种的“麦茬薯”也许更有魅力。麦子收完了,整好地,打上埂,就可以种了。不须育苗,只要从春红薯秧上剪下一段,栽上就OK了,这也许就是我国最早实施的“克隆”技术吧。夏天的红薯细溜溜的,很像大个儿的胡萝卜,表皮颜色很红,口味格外甜。收获的红薯都要挖窖冬藏,窖藏一个冬天,村民们说:“这是让红薯出汗了”。春天吃起来,口感很甜。不用窖藏的红薯,为了保存,可以切成片儿,晾成干儿。还可以先把红薯蒸熟,在晾成熟红薯干,生薯干,可以轧成面,蒸窝头,熟薯干,随时可以上锅一蒸,就是可口的美味;只是现在红薯少了,这些美味已经难得吃到了。

近些年来,最接地气的红薯,在家乡的田地里几乎绝迹了。这自然标志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我对红薯的思念至今仍然绵绵不绝。这不仅是因为我很欣赏夏日里红薯地里的景色,也不只是因为在粮食匮乏时,他曾经作为主食为家乡人提供了生命的养分,而最让我思念的,是从它身上体现出的气度和风格。它是那样淳朴、厚道,不事张扬,它酿出甜美的果实,却深藏于大地母亲的怀抱中。从他的身上,我分明看到家乡人以及天下农民们朴实宽厚,本性率真和不事张扬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