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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味品酸菜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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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识味品酸菜

识味品酸菜散文

记忆里,小时候一到冬季,北方农村家家户户都要贮存白菜,渍酸菜,那是一大家子人四五个月的佐饭菜蔬。虽然单调,但是一方面经济实惠,另一方面对于北风烟雪,大雪封路的寒冬腊月,毕竟饭菜无虞了。

腌制酸菜的主料是白菜,古名菘,原产南方,唐宋后传入北方。《菽园杂记》载,明朝初期已”盛生于燕”,”京师每秋末,比屋腌藏以御冬”。这属腌酸菜的起源吧。

《食味杂咏.北味酸菜》也记载了酸菜的制法:“寒月初取盐菜入缸,去汁,入沸汤瀹之,勿太熟。”

其实腌渍酸菜过程相对简单,选取那些棵大心实的青帮白菜,去了外帮,码进干净缸里,逐层铺盐,注满清水,最上层压上青石。有的人家还要在顶部封好口,便于发酵。前几日看一刊物,说酸菜含有极高亚硝酸盐,最好腌制时放入些维生素c,可以起降解作用。不过想来,农村人绝不会有这些讲究,更不会兴冲冲跑去药店买来Vc,扔进缸里。

酸菜缸最好搁在凉爽之地,屋里别太热,那样菜放不住,只能烂掉。也不宜放室外,北方冬天零下20摄氏度的低温,酸菜渍出的水会结成冰坨,菜不易发酵,恐怕缸也会冻裂吧!

大约个把月,小棵酸菜基本渍透。将菜捯个,从底下选一两棵,沥尽水分,待用。

将酸菜棵一叶叶掰开,平刀拍打,再横面剖两三刀,码好后顺切,丝要细,吃时方有味道。

我的曾外祖母是个做事细致之人,她年愈八旬时,腊月里仍下到厨房,看她那也六十多岁的儿媳切酸菜,抱怨着酸菜丝切得太粗……那也成了她在世上吃的最后一次酸菜。

父母忙时,我负责做饭。有时也炖酸菜。我凭着平时看妈妈切酸菜的样子照猫画虎地切,竟也有模有样。偶尔被奶奶瞧见,直夸:“我孙子切的酸菜比有些粗手笨脚的女人还细”!夸得我心里像三伏天吃冰棍,每个毛孔都舒服。

现在中年以下的人很少渍酸菜了,人口少,冬天南方菜和当地棚菜随处可买,酸菜也不再是必备的冬储物了。况且商场有现成的切好的酸菜,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只是那味远没有自渍的让人感觉有那种纯纯的.味道。幸好老父老母还健在,每年都会渍酸菜,还能品到比较纯正的年少时的滋味,若老人都过世时,恐怕就难吃到了吧!

炖酸菜火要硬些,农村烧大锅,满满一锅菜要烧一个多小时,最好用五花三层肉来炖,但肉不宜下太早,否则吃时就看不到肉了。可先将整块肉放锅里和酸菜一起煮,待烧开锅时再将肉块捞出切片,最后再下锅就好了。

与酸菜相伴,最宜的当属血肠。小时候父母买来猪的头蹄下水,将肠子摘洗干净,灌入精心配制的猪血。放锅煮七八成熟,再切片置入酸菜锅,与白肉、绿菜、宽粉等相配,实为美味。

现在除了饭店,很少有人自己灌血肠了,相对而言,新民血肠最受欢迎,吃起来鲜嫩松软,爽口沁香,不过不大好买,原来新玛特卖,后来撤了柜。想吃时我需乘公交到大东副食才能买到。

如果在菜中放入大骨棒,端上来香气缭绕,色泽诱人。大骨肉颤巍巍,丝丝缕缕,泾渭分明;酸菜晶莹剔透,油花闪烁,吃入口中,口舌生津,不由得想起那句东北味十足的吆喝:"翠花,上酸菜!"

北方冬寒季节长,室外冰天雪地的日子,三五人围坐在热热的火炕上,放一炕桌,几个毛菜簇拥着热气腾腾的大碗酸菜,一壶老酒,聊些家长里短,那种温馨幸福该是多么让人艳羡啊!

酸菜像辽宁人的生活,看似简简单单,实则內涵丰富;又如辽宁人的性格,坚韧,朴实,热情。它不如淮菜粤菜之精雅柔和,却以自身的个性孕育着黑土地上儿女一代代茁壮成长着。

  二、中秋话月饼

月儿渐圆的日子,收到几份友人赠送的月饼。那月饼包装精美,外盒套内盒,沉甸甸地。拎着这份份心意兴冲冲归家,打开。五仁、豆沙、蛋黄、榴莲、凤梨……应有尽有。

轻轻掰开一块五仁月饼,放到嘴里,咀嚼,甜得发腻。牙本来就千疮百孔,自然禁受不住糖衣炮弹的侵袭,不一会儿疼得我皱眉苦脸,再难下咽了。

作为一种传统美食,月饼雏形最早出现在唐代。起初是用来祭奉月神的,后来人们逐渐把中秋赏月与品尝月饼联系起来,寓意家人团圆。

俗话说得好,“八月十五月正圆,中秋月饼香又甜”。北宋大诗人苏轼曾诗咏月饼“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有多少文人墨客在中秋夜,品饼赏月,吟诗赋文,那画境情趣,让人百味杂陈。

在诗人笔下,圆圆的月饼融合着水的“神韵”,经历了火的“考验”,多了柔情温情,成了家族团圆的象征,也见证着和谐生活的美景。

儿时的记忆中,每过中秋父母一定要让我们吃到月饼,虽不是高档美食,但一定要满足我们一年一次的愿望。

记得一年中秋节时,父亲去外地出工,工地发了两块月饼做午餐,父亲捧着月饼闻了闻,那油香那馅味透过包装纸沁入心脾。他细心地将月饼放进衣兜,又用手摁了摁,咽了口唾液,然后喝了一大杯凉水,空着肚子就去干活了。

下了工,父亲急忙吃口饭,请了假,走了几十里路匆匆赶回家,将揣在怀里带着他的体温的月饼掏出来,递到我们面前。眼看着我们哥几个狼吞虎咽地分吃了那两块月饼,母亲含泪听父亲说了事情的经过,埋怨父亲饿肚子干活,不顾惜身体。父亲笑了:“今年过节没空买月饼,别让孩子留啥遗憾……”

吃了碗剩饭,父亲下半夜又急忙赶回了工地。

那是我记忆里最好吃的月饼啊!

父亲也曾尝试着自己给我们做月饼。买来模具,和好面,用花生仁、瓜子仁、芝麻、青丝玫瑰等加油搅拌成馅,包好后放入模具中,制成生饼,没有烤箱就用大锅烙。那烙制的月饼,说实话,没有买的月饼好吃,但省钱。我一边在灶口烧火,一边闻着烤饼香味,充满了渴望……

长大了,手里有了钱,生活境况越来越好,不仅过节,平时想吃啥,到超市也能买到。中秋节前,妻子问,买点月饼吃不?我还未开口,女儿已嚷嚷,不买不买,没人爱吃。我笑问,你小时喜欢吃蛋黄馅的呢?她摇一摇头,早厌了……

月饼是吃不动了,还有正月十五的汤圆,五月初五的粽子……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佳节还有多少象征符号让人记得?

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抬头望望渐升起到中天的皎洁明月,我摘了两粒葡萄放入口中,又咬了一口月饼,细细地品着……

已是中秋,天渐凉了,心却暖暖的……

  三、迟暮独无言

几天未见一楼的邻居大爷,我和妻嘀咕。她想了想说:“可能串门去了。”

邻居大爷姓张,老家原来在农村,侄男少女都在那边,对这位住在市内的叔叔很是尊敬,逢年过节老老少少来不少人,一下子将老人住的屋子外院塞得满满的,欢声笑语震天。更多的时候则是老俩口里出外进,各忙各的。

老太太听力不大好,说起话来粗门大嗓,有时逢人还爱聊两句,和别人唠嗑净打岔,每次和她说话我都要把声音提高八度,她还爱问个没完,所以不消半个时辰,我已声嘶力竭,比给几十个学生讲课还累,赶快找粒含片呷上,才舒服点。

远远见了总要躲躲,老太太倒眼尖,看见了就朝我喊:“今天没去上班?”我急忙回应:“啊!啊!”一边头也不回地钻进楼内。

老俩口平日不咋说话,各做各的事,很少一起出入。有时老太太问老爷子,他也只是哼几声,不多说。时间长了老太太就不怎么和老爷子聊天,每天忙着洗洗涮涮干自己份内的事。两人吃饭吃不到一起,他喜欢荤菜,无肉不欢,身体却偏瘦;她喜欢蘸酱菜,却长得胖胖的。

老爷子喜欢侍弄地,种花植树栽菜,不大的小院被他规划得井井有条,而且常附带着延伸到房前屋后的公共区域,除草浇水施肥……春夏时节姹紫嫣红,恍如花园,葱葱郁郁,生机无限。每有闲暇置身于这片小园,满眼五彩缤纷,着实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大爷爱花护绿之情胜过爱子女之心。一天早起,我正在书房读书,忽听楼下吵吵嚷嚷,起身往外看,见大爷气得脸涨通红,正掐腰怒斥,吼声震天。不远处一中年女子手握一棵绽放的月季尴尬地站在花丛旁解释:“这花到冬天也得冻死,我拿回家是救它一命……”

老爷子声音颤抖,在原地走来走去:“每年冬天都会有防寒措施,开春也没看到哪棵死了。那是我花钱买来栽上的,是让大家欣赏的,你想据为己有,太自私了!”

匆匆赶着上班上学的大人孩子也停下脚步,将责备的目光投向那个女人。她不再辩驳了,将花草草埋下就夺路而跑了。

大爷一边嘟囔,一边重将月季花种好,又浇上水,才回了屋。

平时浇水锄草的活,老太太从来不干,或许是大爷嘱咐过,或许是她想不起来干。大爷曾和我闲聊时说,当初他老伴是厂花,知识分子,追求的人很多。他自己没多少文化,属于高攀,全凭当年一手好厨艺再加上是车队队长,有点实权,才追到手。大爷说这话时,老太太坐在旁边,白净净的圆脸上笑意盈盈,似乎又回忆起青春往事。

一天下班回家,见老太太正急步往外走,就大声问道:“大爷又回老家串门啦?”

老太太神色严肃,摇着头说:“脑血栓,住院了!”

我心头一紧:“前两天还好好地呢,严重不?”

“正观察呢,我在院里晾被,让他搭把手,结果摔倒了!”老太太嘴里说着话,脚步可未停,全不似平时走路不紧不慢的样子。

几天后,一楼屋子里外又热闹起来,细听,是大爷出院了,孩子们都跟了过来。

第二天早起,见大爷正哆哆嗦嗦地往园里浇水,身体瘦了许多。我跑过去帮忙。大爷忙不迭地说:“不用不用,唉,住院几天,地都旱得要冒烟了!”一边说着一边弯身拔起草来。

女儿大包小裏地拎着来看老人。然后就能听到老爷子的抱怨声,怨老太太做饭太晚,怨做的菜不合胃口,女儿笑着安慰老人:“我给你做。”老爷子说:“不用,我还不饿。”在嗔怪中一家人走进房间。

寒露时节,老人种的作物开始收了。由于旱情严重,产量明显不如往年,老人掂了掂那点收成,一脸失落:“唉,明年换点花生种吧!”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没说啥。不过闲下来时也会背着手上园子里转转,却很少干涉什么。

晚秋时节,夕阳斜照着墙角那丛美人蕉,叶片有的已渐枯黄,有的依旧碧绿,那枝头上绽放的花在风寒中依旧鲜艳,不屈不挠地傲立着。阳光下花与叶的身影在地面上留下清晰的倒影,不禁让人想到皇甫访《题美人蕉》诗:

“带雨红妆湿,迎风翠袖翻。

欲知心不卷,迟暮独无言。”

其实,相濡以沫一辈子,很多时候抱怨嗔怪是爱,相伴无言也是爱。